究竟是怎样的两个人,能让他这般上心呢?若是詹致淳找到他们, 还会将他们收入门下吗?曹若愚和另外一个人, 说不定会再次成为同门, 再一起接受詹致淳教导。曹若愚天赋极佳,想必另一个也不差, 过个十年二十年,他们也许会名扬四海,顶峰相见。
文恪莫名心酸起来。
他好像跌进了醋坛子里,满身酸味。可这样,却又毫无道理可言。
曹若愚现在也和傅及他们一起修行,也会同吃同住,若自己为这种事情心生怨怼,实在气量太小。
文恪想了又想,又觉得不应当,他从不吃旁人的醋,可偏偏想起翎雀宫,不大高兴。
剪不断,理还乱,文恪只得默默站起身,准备去找顾青。
他没走几步,忽听后面有人叫他:“文长老!”
文恪回头,就见一行人行至他面前,纷纷行礼:“文长老。”
文恪有点认不清来人,听声音,只当是个年轻姑娘,客气地回了礼。
“文长老,你回来得正好,且随我去见顾长老,上次你信中所托之事,我们已完成了九成,快随我一起去吧。”
那人十分欣喜,文恪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与他说话这人,是徐向晚。她从前是重浪师兄的弟子,为人勤恳,临渊大乱之后,她兼任讲师,给新入门的师弟师妹授课。
徐向晚见他迟迟不说话,便问:“文长老,你是不是累了?怪我太心急,我先送你回去休息,明日再议?”
“不打紧,我先跟你去见师姐,恰好我也有新的消息要与师姐商议。”文恪笑笑,徐向晚应声:“好。”
她吩咐身后的师弟师妹:“今日巡山就到这儿,辛苦各位了。”
几人拱手行礼,向文恪二人拜别,便各自散去。
徐向晚领着文恪寻到顾青,对方还在整理手边的资料,见到二人,喜出望外,匆匆放下笔,挪出点空位让他们坐下。
“有关翎雀宫的记载实在太多了,屋子里都堆不下。”顾青笑着,眼尾隐约有了皱纹。文恪感动不已:“师姐,辛苦你了。”
“这点事算什么?”顾青笑笑,将一沓新抄的小册交到他手上,“你要的,差不多都在这上面了。”
“好,谢谢师姐。”文恪紧握手中手册,贴在心前,顾青打量着他,打趣道:“数月不见,怎么傻了几分?别是跟小若愚待久了,被同化了吧?那我可要去找小鱼算账。”
“没有没有。”文恪回过神,连连否认,忙道,“师姐,我回来之前,又见了詹致淳詹前辈一面,他告诉了我一些事情。”
“什么事?”
文恪便将这数月来的一切如实相告,顾青越听,眉头越是紧锁:“何长老,有个哥哥?”
“对。他抢夺剑匣,封印了何长老,可詹前辈却坚持认为那乔序是个好人,我亦不解。”文恪说着,问她,“师姐,你了解何长老吗?”
“我年少时,她就是照水聆泉的主人,师父在世时,曾下令,若非何长老首肯,旁人不得随意进入那处。”顾青陷入沉思,“后来师兄继任掌门,延续了这个规定,我也习以为常,并未深究此事。”
文恪沉默片刻:“师姐,我想,我们不如进去照水聆泉,也许,会有所发现。”
“这个不急,你先将这几本小册看完,休整一下。”顾青思量着,“若我记得没错,照水聆泉外边有结界,我们还不一定能进去。”
一旁的徐向晚听了,答道:“那外边确有结界,我每次巡山,都无法靠近。”
顾青点头道:“那这样,誉之你先回去,我去趟照水聆泉,查探一番。”
她说着,似是想起什么,又道,“从前,陆馆主在世时,与何长老关系格外要好,他有撰写日志的习惯,你回去后再翻翻,说不定会有线索。”
时隔多年,再次听闻启蒙恩师的姓名与旧事,文恪没由来地想哭,但他忍了忍,轻轻点了个头:“好,有劳师姐了。”
“没事的。”顾青拍了拍他的肩侧,文恪笑了笑,十分感激。
是夜,他翻开了那几本小册。
顾青从汗牛充栋的古籍中,找到了与詹致淳有关的信息,并按照时间顺序进行整理抄录,有的还用朱笔在一旁做了标记,条理清晰,逻辑缜密,再结合卦象推衍以及薛思的回忆叙述,最终给出了她的结论。
“曹若愚,极有可能是翎雀宫李逐流转世。当年天下大乱,李逐流捐躯赴难,死后被八十八根破神针打散三魂七魄,幸得詹致淳相救,才免遭魂飞魄散之苦。”
“詹致淳苦寻的另一个人,应是李逐流的师弟,卓吟。他与李逐流是青梅竹马,关系匪浅,后来以身殉剑,再无记载了。”
顾青在这句话旁边,又加了一句:“也有野史传闻,李逐流与卓吟,是师兄弟,也是道侣。但据我考证,此事应是真的。”
文恪猛地合上那小册,紧紧攥着,心头刺痛,根本冷静不下来。那鲜艳的朱笔仿佛染血的刀,扎得他眼睛生疼,疼得快要流泪。
怎么会这样呢?难不成詹致淳还想让他们再续前缘吗?
文恪根本不敢细想。
他好不容易才跨出这一步,怎么能就此让步呢?
文恪不甘心,又翻开小册,顾青写道:“我已告知小鱼,让他在岁寒峰上建祈福阵,以此尝试扭转曹若愚命盘。若能再得詹致淳相助,或许事半功倍。”
文恪突然哭出了声。
没有任何征兆,不带一丝理智,完全不体面地崩溃大哭。他甚至来不及细想,为何要如此嚎啕,仿佛只是在单纯地情感发泄。哭完,他擦干净眼泪,放空了一会儿,才沉下心,慢慢梳理着这些线索。
他从前觉着曹若愚天真,连爱是什么都搞不清的年纪里,就知道追着自己跑。可少年人总是成长得很快,眨眼间,便学会为他遮风挡雨了。虽然长剑还不够锋利,术法仍有笨拙,但那颗心,面对他的时候,是那么热忱温暖。
曹若愚答应过他,此生是属于他的。
对,是属于他的。
文恪定定心神,将那几本小册放到书架上,去找陆茗的旧书——现在,解开何以忧身上的谜题要紧,万不可因一些未知的将来耽误正事。
曹若愚对此毫不知情。
他与施未连夜赶回了历家。
再回故地,原本阔气的大门内外挂满了白绫,苍白的灯笼高高挂着,墨黑的“奠”字极其扎眼。施未一惊,顾不得许多,急急闯了进去。
历迟去世了。
第61章
历兰筝披麻戴孝, 跪在灵堂上烧着纸钱。铜盆中燃着炽热火焰,些许灰烬飞舞着,飘落四周。芽儿早哭得没了眼泪, 睁着双红肿的眼睛, 木讷地往那火盆里扔纸钱。
施未匆匆赶来, 只见到这番凄然景象,心中沉闷,不由放慢了脚步。历兰筝回头,目光落到了他身上,那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睛早没了颜色, 伤怀至极。她微微张嘴,似乎要说什么, 可最终, 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沉默地低下头,继续烧着纸钱。
施未悄然上前,对着历迟的牌位拜了又拜,而后才走到历兰筝身边,轻声唤着:“历姑娘。”
他忽然沉默,并不知该怎么继续。
芽儿听到声音,才反应过来进到灵堂的不是家中老仆, 她缓缓抬起头,就看见一个长得陌生又很熟悉的年轻男子站在姐姐身侧。
芽儿揉揉眼睛, 又仔细看了看, 猛地一震:“你, 你是谁?”
怎么长得和我姐姐一模一样?
施未闻言,友好地点了点头:“我叫施未, 我们见过的,那天我出嫁,你还来送了我两个小泥人。”
芽儿更是错愕,历兰筝怕吓着她,安抚道:“芽儿,事情的来龙去脉很复杂,但他们不是坏人,是姐姐的朋友。”
芽儿咬了咬牙:“你,你和那个姓张的哥哥是师兄弟?”
“嗯,对。”施未介绍着,“他是我小师弟,我是三师兄,这是曹若愚,是我四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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