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间,阴暗的角落里窜出几头发疯的灵鹿,冲着他们直直地撞了过来,曹若愚一个闪身避开了它们的攻击,顺手从剑袋中抽出佩剑,将那些灵鹿打晕在地。透骨的腐烂气息再次爆炸,曹若愚忍不住捂住口鼻,预感到大事不妙。他没有多说什么,抬脚就往临渊深处直奔。越往里走,越能看见一些动物的尸骸,甚至还有些人类的白骨。残破的一抹月白天青的剑袍无力地覆在上头,触目惊心。
曹若愚鼻头一阵发酸,他走过倒塌的至阳殿,穿过早已枯败的松林竹海,翻过已经夷为平地的凤鸣鹿苑,和曾经春花烂漫的山坡。
可是他谁也找不到。
曹若愚急得团团转,他不知道照水聆泉究竟在哪个方位,他更不知道,为了更好地抵御外敌,文恪已经在结界上空设了一层隐踪咒,将最后的一处容身之所彻底隐匿。
里边的人不打开,以他现在的能力,是进不去的。
曹若愚站上一处高坡,眺望着这片荒芜之地,心中凄然,他喃喃着:“二师兄,文长老,你们究竟在哪儿啊?”
他急得不行,又难过得不行,他迫切地要见到他挂念的人。
“曹若愚?”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曹若愚一愣,慌忙转过头去。
文恪撑着把红色的油纸伞,站在下方的一处避风口,仰头看向他。曹若愚怔怔的,迈出两步,随后便狂奔而去,一下扑进了那把伞下。
文恪被抱了个满怀,差点没透过气来,闷闷地说着:“你,你松开点。”
曹若愚像只小狗似的,呜咽了两声,头埋在对方颈侧,怎么都不肯松手。文恪无奈,只好费力地抽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耳朵:“好了好了,没事没事。”
“我都要吓死了。”
曹若愚哽咽着,他本来有很多话要说,有很多的委屈、恐惧、不安要倾诉,可见了这人,又好像充满了勇气。他想他不能哭,这实在是太丢脸了。所以他忍耐住,低着头,用嘴唇轻轻蹭了蹭文恪颈侧温热的肌肤,小声道:“你怎么看得到我啊?万一不是我呢?”
文恪觉得这个问题怪可爱的,笑着:“你,我还不能认不出来?你就是在床上翻个身,我都知道你是要滚下床,还是要抱着我。”
曹若愚脸一红,嘟囔着:“我没有,我睡相挺好的。”
他说着,便松开文恪,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人,文恪还想问点什么,曹若愚忽地扯了下他手里的伞,挡住了两个人的脸。文恪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轻柔的吻就落在了他的眉心。
“我有事要和你说。”
曹若愚挺直腰板,眼神飘到了别处,文恪莞尔:“行,知道了。”
他道:“你们随我来,一边走一边说吧。”
“嗯嗯。”曹若愚连连点头,便朝后面那两个人招了招手。
尹晓棠不认得文恪,但也认得那身月白天青的剑袍,便拱手行了个礼,以示问好。柳惊霜则不一样,他看见文恪那张脸的时候,蓦地一惊,眉头又蹙了起来。文恪看不清他的神情,却也察觉到那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充满了警惕和审视的意味。柳惊霜半个字没吭,文恪也没有追问,只是很有礼数地向他问了声好。
曹若愚接过伞,一手牵住文恪,带着人往下边走。
柳惊霜定定地望着他们的背影,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有点烦,有点乱,还有点想笑。
“怪不得。”他嘀咕了一句,慢悠悠跟了上去。
文恪领着曹若愚下了地牢。
那个地方一如既往的阴冷干燥,曹若愚一进去,就觉得不太舒服。可是当他见到完好无损的傅及,又激动着跑了过去:“二师兄!”
“三师弟?”
傅及也是又惊又喜,曹若愚一把揽住他的肩:“二师兄,你没事吧?”
“我没事。”傅及笑着,可曹若愚看得出来,他最近状态很不好,眼窝下有一片淡淡的乌青,想来多有心事。
他安慰着:“二师兄,我见到师父和大师兄了,师父马上也会来临渊。”
曹若愚想起师父的叮嘱,便压低了声音:“二师兄,如果你有什么难处,你就悄悄告诉我,我帮你想想办法,你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
傅及微怔,不免感动:“我没事,你放心吧。”
曹若愚这才点点头:“好。”
他松开傅及,又介绍了下尹晓棠和一直臭着张脸的柳惊霜。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那位柳前辈脸色特别难看,比来的时候还要难看。
傅及正要问好,却听柳惊霜开口就问:“这个地牢,关了多少人?”
“十个。”文恪解释道,“原本只关了荆溪和周昂,但这段时间,有不少正道同盟前来求援,可是很多人才到山下就死了,活下来的,也有癫狂之症,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暂时将他们安置在这地牢中。”
“马上都杀了,一个不能留。”柳惊霜语出惊人,“他们不是疯了,是入魔的前兆,一旦自我意识垮塌,这魔障就会像瘟疫一样,吞噬掉其他人,你们也不例外。”
文恪不语,他精通医理,非常清楚柳惊霜的意思,只是临到头,他还是无力地解释了一句:“我每日来送药,也有人的情况会好一些。”
“好不了的,都是假象,这雨一日不停,入魔的人便只增不减。”柳惊霜有些恼火,他认为这些举措都是无用功,而且后患无穷,明明临渊已经自身难保,还要收留这些累赘,简直愚蠢。
所以他态度很是强硬:“你们下不了手,就由我来。”
“不可!”傅及一听这话,情绪就上来了,“他们情况好些了,一定有办法——”
“我说没办法就是没办法!”柳惊霜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真出了事,你负责吗?非要再搭上几条无辜人命,你才能清醒吗?幼稚!天真!”
傅及沉下脸:“凭什么你说没办法就是没办法?”
“凭我是夜城之主!”柳惊霜大喝,“詹致淳那个死老头都不敢拿我怎么样,你也配来质疑我?”
曹若愚瞪大了眼睛:“啊?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没长耳朵是吧?”柳惊霜白了他一眼,“这辈子投胎没投好,脑子没生出来吗?”
曹若愚被劈头盖脸一顿骂,倒没怎么生气,而是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你,你先前怎么不说?”
“先前我也没想到你们会这么蠢。”柳惊霜两手抱胸,狠狠瞪了他一眼,傅及很不高兴:“你若要杀人,就先过我这一关。”
“那我先宰了你!”
“等等等等!”曹若愚一下拦在了两个人中间,“吵架有什么用?又不能解决问题。这样,我们先坐下来把事情理理,都到这一步了,吵架多伤感情啊,不利用团结。”
“哼。”柳惊霜见了他那实诚样子,就想笑,阴阳怪气着,“什么感情?我跟你有哪门子感情?”
曹若愚觉得这人脾气真怪,有时候真跟个无赖似的,他脑瓜子转了转,索性也破罐子破摔:“怎么没感情?没感情,你送我个石头,还祝我平安?”
柳惊霜被堵了一嘴,连珠炮似的嘴皮子顿时哑了火,半晌没吭声。
曹若愚劝着:“坐下吧,没日没夜赶了这么久的路,不累吗?你总不能也被这大雨侵蚀了吧?”
“放屁。”柳惊霜骂了句,拂衣而坐,傅及也没再追究,一行人就都坐了下来。
“师父和孙掌门都在赶来的路上,你别着急。”曹若愚安慰着傅及,对方没听出来,说着:“小年前脚刚走,说是李姑娘那边找到了小师弟的踪迹。”
“太好了,那我们的剑阵,人就齐了。”曹若愚喜出望外,也有点糊涂了,“孙掌门和师父都能指点我们,那个剑阵应该不在话下。”
“啊?”傅及有点呆,虽说孙夷则修为高于他们,但说指点,还算不上。曹若愚看着他,这才反应过来,猛地一拍大腿:“我忘记和你们说了,孙掌门,就是,孙雪华孙前辈,他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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