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他看到魏知的尸体,却没发现楚习的尸体。
云旗道:“我们走访附近的村民,想多找点人来帮忙清理战场,这孙子就藏在那村民家里,幸好我聪明发现了,不然就得让这孙子跑了。”
楚习一脸愤恨瞪着宣瑛与祁丹椹,继而将目光锁定祁丹椹。
他面容狰狞不甘愤恨,又有一丝畅快:“杀了亲人的滋味如何?哈哈哈……”
啪一声。
楚习被宣瑛一脚踹在胸口,摔进十步开外的水里。
他呛了两口水,呕出一大口血来,趴在水岸边不停的咳嗽。
宣瑛恨不得提前杀了楚习。
明明他与祁丹椹将这件事翻篇,这孙子又提了出来。
祁丹椹缓缓走到楚习面前,平静无波道:“不管滋味如何,你是无法体会的,毕竟你从来都是孤家寡人,连你的妻子,也不全属于你。”
楚习闷声低低笑了起来,笑声绝望又悲哀。
他愤恨望着祁丹椹:“来吧,杀了我,替你爹报仇。”
祁丹椹目光幽幽落在楚习身上,看得楚习寒毛直竖,仿若几万只毒蛇在他周围爬行。
只听祁丹椹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杀你?你想多了。”
楚习错愕:“你竟然不杀我?”
无论如何,这次害死安昌侯的也有他一份,既然要报仇,祁丹椹为何不杀他?
祁丹椹戏谑讥讽道:“当然不,像你这种人死了就太便宜你了。你不是想要做带着荣光的英雄吗?你不是想做人上人吗?那么就应该打断你的手脚,挖掉你的一只眼睛,弄聋你的一只耳朵,毒哑你的喉咙,穿透你的琵琶骨,挫伤你的脊椎骨……从此你就会变成连行走都会喘气、又聋又瞎又哑的废人,像你这样骄傲有野心的人,怎会甘于沦落成乞丐不如的废人?所以,好好活着吧。”
楚习听完忍不住颤栗,道:“杀了我,为你爹报仇,有种你杀了我……”
祁丹椹冷笑:“我不杀你,你可以自杀啊。”
楚习浑身战栗。
他不敢自杀,他害怕死亡。
祁丹椹讥讽道:“别装了,你不敢,你当年被魏信吓破了胆的缘故不过是你怕死,所以你只能生不如死如同一条没人要的狗一样活着,等你活得连死都不怕的时候,那就证明你真的生不如死。”
楚习张狂扑向祁丹椹,道:“竖子,你有种杀了我,你不敢杀我吗?你就不怕你爹在天之灵骂你吗?”
钟毅瞬间拉住楚习身上的锁链,将他扔进了水里。
宣瑛望着在水中扑腾的人,道:“带下去。”
钟毅与云旗将楚习拖了下去。
楚习临走前不住喊道:“祁丹椹,宣瑛,有种你们杀了我,你们这两个孬种……啊……”
云旗一脚踹在他的胸口才让他停止住叫骂。
说起来,这人也真是可怜,明明怕死,却执意寻死。
他害怕死亡,他不敢动手,那么就让别人动手。
嘉和二十七年六月二十七,皇七子宣瑛于吴州发动吴州之战,又称吴州会战。
战役最开始,是宣瑛带领一万人马乘夜对魏临突击。
后皇太子宣帆率领一万巡防营军士加入战场。
饶是宣瑛率领的一万多人是精锐将士,但魏临的四万人马也不遑多让。
因此两方战力极其悬殊。
然而这场战力悬殊的战役却是嘉和帝在位期间所有战役中,打得最久的一战。
从二十七日黄昏始,七月三号凌晨破晓终。
双方都伤亡惨重,胜负却难分难解。
最终因云吉率领着两万幽州守备军加入战场,魏临彻底败北,率着残兵退守吴越关。
吴州之战是嘉和帝在位期间,最惨烈的一战。
双方人马加起来不过七万,战场上的尸体足达到五万之众,太子宣帆带领的巡防营人马几乎全军覆没。
然而正是这惨痛的一战,打醒了王朝中众多世家的梦,也更坚实了琅成帝宣帆要改革的决心。
他站在战场之后的高坡上。
看着茫茫无际的血海尸山,他终于明白他的父亲为何要将皇权攥在手心里,他为何要针对世家?
他从未有一刻像此刻般感受到他的皇兄与苏泰为何想要改变这个王朝?
他也终于明白,为何每个大琅朝皇帝的晚年都会发生动乱。
琅文帝晚年的世家之争。
琅武帝晚年的夺嫡之乱。
嘉和帝晚年的皇城宫变……
归根究底是皇家要维护皇家之权,世家要维护世家之权,却从未有一人真的想维护天下人之权。
第88章
因魏临惨败,世家又一起出兵十万。
由大琅名将夏捷作为主将,诸世家出来的大将为副将少尉等,领兵支援魏临。
世家子弟虽不学无术者众,但天才勤奋者亦不少。
这些随着夏捷而来的世家将领们,皆是世家的奇才,有着卓越功勋、聪明才智,非泛泛之辈。
议事堂中,众人神色肃穆,大家的作战方案各不统一。
其中以梁文华与雷晨吵得不可开交。
两人都掏出兵器,准备大干一场。
雷夫人猛然一拍桌子,直接将桌子拍裂了,两人这才讪讪收回兵器,瞪着对方,不置一词。
这是她拍的第五张桌子,她收着力气。
前面四张已经四分五裂,尸骸被拿去当柴火烧了。
宣瑛现在明白为什么雷晨的新婚之夜,梁文华与雷晨会被扔到湖里冻一个时辰不敢有怨言。
原来这两位将军被打怕了。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沈雁行一有事就躲到雷鸣家里,长远侯敢到锦王府揍沈雁行,却从不敢去雷家找儿子。
感情长远侯这样的老狐狸也怕母老虎。
因雷夫人一拍桌子,一众男将领都噤若寒蝉,安静如鹌鹑。
一个个对雷晨投以异样的目光。
娶了这样的母老虎,他这一天天过得多凄惨,多惨无人道,出去看美人一眼,就得被打残两条腿……
想想都生不如死。
雷晨看到众人的目光,不由得骄傲挺直胸膛,仿佛在说:这就是老子的女人,老子娶了这样威震四方的女人,你们也就只能有羡慕的份儿了,瞧瞧一个个羡慕嫉妒的目光……
卢骁看到太子头疼,却不得不逼着自己听这些谋臣或将军的策略,现在众人寂静了,又只余下满桌尴尬。
他缓解尴尬氛围道:“大家的意见,殿下已经记下来了,殿下会慎重考虑的。”
他望向一直不发声的云吉,道:“云节度使,您有何高见?”
他是太子的伴读,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作为太子的亲信,他一直负责帮太子解决各类问题。
太子不方便出马的,一向都是他在干。
目前,太子手里的人马分别是之前战场上存活下来的宣瑛带来的几千人,从吴州招募了一万多人,云吉从幽州带来两万训练有素的兵马,以及梁文华带来五万精锐。
林林总总加起来,刚到九万人。
但这些兵马良莠不齐,也没有协同作战过,互相之间不知底细……
短时间内要让这些兵马互相之间达到极致的配合,熟悉各方军队作战的策略等,都是一件难事。
所以大家各持己见,吵成一锅粥。
最后谁也不服谁。
但归根结底,谁都没有错。
祁丹椹在卢骁说话时,望向卢骁。
只见卢骁眸子坚定有神,跟他最初到吴州来看到的那个意志消沉的卢骁,是不一样的。
当时他到吴州来,卢骁因其父易国公之死,尚在悲痛之中无法走出。
一连数日,他都闭门不见客。
祁丹椹第一次见他,还是到了吴州几天后。
那时的卢骁极其颓丧,眼眸中又有一股磨灭不去的阴霾愤恨。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