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随主便,他就当是出来散步。
哪料赛赫敕纳听了这话,竟略有些惊讶,他根本没想过漂亮媳妇会这么黏人。
他本来还想,是不是让奥塔它们陪着顾承宴在附近逛逛,巡视巡视他的领地呢……
没想,顾承宴却不愿与他分开。
——他好爱。
想到这,赛赫敕纳的脸更红,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漂亮老婆有点太任性。
现在还、还不是深冬呢……
狼王和狼后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怎、怎么就能想那档子事,他、他是不是故意考验他?
他兀自胡思乱想,顾承宴却被他审视的目光弄得莫名其妙,“怎么,我去不得?”
赛赫敕纳连连摇头:能!怎么不能!
顾承宴好笑,“那走?”
赛赫敕纳忙示意黑背头前带路,小狼和大白狼对视一眼,也跟到顾承宴身后。
黑狼带着他们穿过树丛,随着水声越来越大,顾承宴远远就看见了一条宽阔的大河——
河水的源头大概在雪山上,但河谷落差极大、水势极汹涌,好几处都形成了小瀑布。
黑狼跑到一处河边,低吠两声示意赛赫敕纳过去。
顾承宴原本在欣赏这雪山悬河的奇景,瞥眼看见它们在看的东西后,却陡然蹙起眉——
雪地里躺着许多灰黄色覆羽、肚皮雪白的雪鹀,全是闭着眼、张开翅膀、肚皮朝上的死状。
除了这种小型的雪山鸟,还有些其他小动物的尸体,大多是倒在河边。
赛赫敕纳捡起鸟的尸体仔细嗅了嗅,然后又靠近科里河,眯起眼观察:
河水清澈,未见浑浊,但动物大量死亡,且水里原本能看见的小鱼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赛赫敕纳面色凝重,直觉问题出在上游。
他直起身,转头想吩咐奥塔带顾承宴先回去,这事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但顾承宴却先一步开口,“它们这样的状况看着像误食了什么毒草,或是水中有毒。”
他捡着一根树枝轻轻戳了戳那死去的小鸟,“我们去上游看看?兴许能找出什么线索。”
这次,不仅是赛赫敕纳吃惊。
就连刚才鲜少看他的黑狼都瞪圆了眼,半晌后才嗷呜一声,突然伸出前爪趴了下来、脑袋深低。
——那模样,倒很像是臣民在向天子行跪拜礼。
顾承宴:“……?”
赛赫敕纳笑,走过来牵住他的手,用温热的手掌好好暖住顾承宴略显冰凉的指尖:
他没看错。
这样有责任心,他的乌乌会是个好狼后!
第20章
圣山北坡是背阴面,顺着河流往上走了一段后,山势就陡然变陡,积雪也变深变厚。
即便穿了厚皮筒子,顾承宴走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一脚深一脚浅,足尖冰凉发麻、渐渐失去知觉。
他咬牙坚持着什么也没说,毕竟是他提出来要去上游看的,总不好半途而废。
再说——
从前多得是比这更艰难的时刻,他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撑过来,他也习惯了。
低头掩面轻咳两声,顾承宴抬头,却意外看见赛赫敕纳朝他伸出一只手。
少年人偏着脑袋、眉头紧蹙,一双蓝眼睛直勾勾盯着他,见他没动,便直接上前将他抱到大白狼背上。
顾承宴眨眨眼,“……?”
赛赫敕纳一笑,半跪到地上给他掸去靴上湿雪。
“哎你……”顾承宴忍不住缩了缩腿,他不习惯被人这样伺候。
赛赫敕纳却抱紧了没让他动,甚至还不满地瞪他一眼,直到雪都扑干净才放手。
顾承宴耳根微热,悄悄吐了吐舌头。
赛赫敕纳站起身,拍拍大白狼的背,示意奥塔一定要平稳地驮好。
他倒没觉得顾承宴这样有何不妥,毕竟小时在雪山里他也是狼驮着走的。
有狼代步,他们的行动速度明显变快,一会儿就到达了河流源头——圣山上的一片湖泊区。
这里寒风凛冽、空气稀薄,隆|起的山脊上覆盖着皑皑白雪,河谷中堆积的冰川正在缓慢流动。
顾承宴很远就看见冰川里有一大片艳丽的黄花,正随水汇入湖泊和沼泽。
这样高寒之地,按理来说并不适宜植物生长,也不该有这样颜色鲜艳的花。他拍拍大白狼示意它靠近,才发现那些都是黄蛇豹花。
此花形似杜鹃,但花叶植株整个含有剧毒,误食轻则呕吐腹泻、四肢麻木,重则抽搐昏厥、性命难保。
如此一想,河岸上那些死去的雪鹀,倒确实像是黄蛇豹花中毒——
黄蛇豹花虽耐高寒,却喜潮湿黏土,多生长在林间湿润的沼泽边,或是有红土灰岩的山坡上。
顾承宴从大白狼背上跳下来,踩着赛赫敕纳的脚印来到河谷附近。
凑近一看,就知道这些黄蛇豹花根本是被故意搬来的——花根被刨断,因拖曳掉落的花叶还没来得及掩埋。
靠近河谷,顾承宴刚蹲下身检查,面前就突然投下一片阴影,意识到不对抬头,身后大白狼已跃起——
它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咬住头不知打哪儿扑出来的雪山狼喉咙,狼血四溅,甚至滴到顾承宴额头。
顾承宴神色一凛,手立刻摁在猎刀上,转头想示警,却发现他们身后的缓坡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雪山狼——
雪山狼纯白的毛色成了它们在这片冰天雪地里最好的伪装,以至它们靠这么近,他都没察觉。
黑狼背毛炸开,那头小的草原狼也不断低吠、恶狠狠瞪着对方。
大白狼将咬死的雪山狼甩到一边,不用赛赫敕纳吩咐,就主动挡到顾承宴身前。
这时,那群雪山狼中缓缓走出头和大白狼体型差不多的白狼,它断了前腿、气势却凶悍,一走出来,就对着赛赫敕纳呲牙。
——是那头狼!
顾承宴认出来:是那头攻击过雪山别院的公狼。
公狼面目阴险,赛赫敕纳环顾周围一圈后,根本没理会它的挑衅,只矮身退到顾承宴这边。
他给了顾承宴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低头吩咐奥塔:先带狼后走。
顾承宴听不懂狼语,只知道大白狼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而那头小狼也担忧地看向赛赫敕纳。
公狼蓄谋已久,不惜设下连环计:
先用黄蛇豹花在水源里下毒、引得他们上山查看,然后早早埋伏在此地,就等着他们入局。
顾承宴知道狼记仇,但还是第一次见一头狼会这样处心积虑去复仇。
他皱皱眉,铮地一声抽出手中猎刀。
赛赫敕纳和黑狼情绪紧绷,骤然听见这声异响都回头看他,他却拿着猎刀转了个刀花:
“敌众我寡,此地不宜久留,且战且退。”
他握住闪着煜煜银辉的猎刀,对赛赫敕纳扬扬眉,“圣山地形你们更熟,待会你带路——”
顾承宴一跃跳到大白狼的背上,然后俯下身来搂住它的脖子,“我们去那间小木屋。”
——若没记错,那屋里可有许多捕猎工具能用。
赛赫敕纳愣了愣,半晌后,竟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噗嗤乐出声:
天呢,老婆好可爱。
那头公狼也被他这突然一笑唬住,周围蓄势待发的狼群自然也不敢上前。
而赛赫敕纳一笑后,转头扫了黑背一眼,那头黑狼就十分有默契地佯攻扑向公狼。
公狼的腿被赛赫敕纳折断,它为了保命,干脆自己咬断了那截前腿。
如今黑狼突然攻击它的残肢,公狼下意识后退,可才退了一步,那头黑狼就猛然掉了头。
也就这么一瞬,顾承宴拍拍大白狼,同时赛赫敕纳长啸一声,两人三狼扭身就走——
等那群雪山狼反应过来,大白狼已带着顾承宴蹿出去少说三丈远,而赛赫敕纳和黑狼两个则断后。
公狼恼羞成怒,嚎叫着带领他的新族群追。
而赛赫敕纳一边跑,一边告诉大白狼目的地、并吩咐小狼回去领地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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