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那钦心下极喜,但面上却还端着最后的矜持:“事无完全,没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把话说死。”
想了想,科尔那钦忽然给不古纳惕翟王投了个笑,“对了,我们部落远在西北,这回过来舟车疲敝,并没带什么好酒好肉,不知……”
不古纳惕翟王噎了噎,没想到他竟如此见小。
——难道不古纳惕部就不是从西北赶路过来的么?想要拉拢宴请,却竟是连水酒都不想出。
但他现在是跟对方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想要退出也晚了,只能咬牙点点头应下这件事:
“特勤放心,我去给您安排。”
“这样啊,”科尔那钦笑容扩大,“那就有劳翟王您了,他日成事,我们斡罗部定不会亏待了您。”
不古纳惕翟王连连表示感谢,起身说他去准备后,就躬身退出了客帐。
直到走远了,不古纳惕翟王先环顾周围一圈,见没人跟着,才愤愤不平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什么东西?!
明明这会儿连个翟王都不是,光拿着从前特勤的身份和斡罗部来压人,连酒水都不想出,以后只怕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还没当上狼主就这般不是东西,以后……
不古纳惕翟王是越想越后悔,一边走一边叹气,他当时要是往深里想一想,不要着急嫁女就好了。
回到他们部落的客帐内,他带来的家仆听清楚事情的经过后,忍不住劝道:
“大王,虽说小姐已经嫁过去了,但草原上也不是没有二嫁的先例,我们如今的大遏讫不就是?”
不古纳惕翟王听懂了他的暗示,但却还有些犹豫:
“……那这样不就是‘二臣’么?”
家仆却摇摇头,有一番自己的见解:“您看那札兰台·蒙克,他出卖自己的父亲求生,狼主不也照样容得下他?”
“依我看,您还是趁此机会,给自己留条后路。”
不古纳惕翟王沉吟片刻,也点点头下定了决心,他一边吩咐人去找科尔那钦要的美酒好菜,一边扯下一小块毡布:
“听说你会左手字,那你来帮我写——”
……
毫无压力地留下老梅录善后,赛赫敕纳牵着顾承宴就回了他们的毡包:
今日成婚,大喜之日,任何事都不能阻拦他和他的漂亮乌乌洞房。
顾承宴虽有心劝小狼崽一劝,但看他满心期待、一双眼睛都亮晶晶的,便忍住了没有开口。
毡包内早被布置一新,炕上换了大红锦缎绣着合|欢连理纹的新被褥,一对枕头也是缝有金色流苏。
炕下整齐地放着两双新制的睡鞋,不仅有顾承宴的,还有赛赫敕纳的——都是请汉人裁缝师傅做的。
大红锦被上,是叠放整齐的两套婚服,皆是金线绣龙凤的对襟圆领,而婚服下,则还有团正红色布料。
……说是布料,实是因为顾承宴不知道该怎么贴切地形容它们:
本来小狼崽使坏,说是成婚当日,想要看他穿中原汉人的婚服,而且还是穿新娘子那一套。
理由说的是——他是草原上的遏讫,而且漂亮的人就应该穿漂亮红裙子。
顾承宴当然不会这么容易被小狼崽牵着走,所以反客为主让小狼也答应了要穿。
于是,这里就出现了两套颜色花纹都一模一样的红色喜袍,只是两套裙子……
其一,他们给出的尺寸有些大得超乎裁缝师傅想象,所以只能做最常见的百褶裙。
其二,即便是百褶裙,顾承宴看着上面繁复的花纹、重叠的裙摆还有复杂的系带直犯愁:
——乌仁娜又不会在他面前脱穿裙子,这东西到底要怎么穿,哪层在外、哪层在里,这么多条带子要怎么系……
比起他的踟蹰犹豫,赛赫敕纳倒是坦荡许多,小狼崽进毡帐后就脱掉了身上的外衣,露出中间一层蓝色的毡袍。
他走到炕边提起圆领上衣看了看,然后又低头拉起那大红色重摆的裙子:“还挺好看!”
顾承宴:“……”
这时候,赛赫敕纳终于发现他呆站着没有动,小狼崽眼珠一转,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今夜难得,赛赫敕纳才没那么好心,于是他佯作不知地把裙子递过去:“喏,这套是乌乌的。”
顾承宴骑虎难下,只能烫着耳根,伸手接过。
要穿汉人的衣裙,身上的毡袍也就不能再裹着,顾承宴无奈,只能先将身上的三层衣衫褪去,再来对付这条裙子。
他背对着赛赫敕纳,并没发现小狼崽表面上拿着衣服,实际上脱掉了身上的毡袍后根本没动,而是一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本来这种灼热的视线,顾承宴是很容易发现的,但他现在一门心思想着裙子上系带,便也没能第一刻发现。
烧旺了炉火的灶膛旁,摇曳火苗扫在顾承宴修长笔直的双腿上,大红喜袍更衬得他肌肤胜雪。
赛赫敕纳知道自己讨了个漂亮媳妇,但没想到自己每天都会发现乌乌变得更好看。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实在怕自己此刻就失控,于是转过身仓促地套了套衣衫,声音含混:
“……乌乌需要帮忙不?”
顾承宴本来单脚站着准备踩进裙子里,被他这么一问险些没站稳摔倒,好在蹦跳两下后还是稳住身形:
“不、不用!”
不过就是裙子一条,有、有什么好怕的!
顾承宴咬牙横心,将双腿都踩进裙筒中后,直接往上提起来,也不管那么多带子到底哪根是哪根,只挑了其中两条在腰间系紧。
确认裙子不会掉后,顾承宴才长舒一口气转身,结果正巧看见了——
赛赫敕纳背对着他,将整个红裙子套在脑袋上,然后试图将双手穿过去、然后拉到腰间。
虽说小狼崽生了张好看的脸,但从根本上来说还是个肩膀宽厚、胸膛结实的大小伙子。
顾承宴再不懂裙子,这会儿也要被小狼崽的动作逗笑了——他顺利穿过了两只手,但红裙子却在他胸膛上紧紧地卡住了。
赛赫敕纳不敢挣扎得太用力,生怕给这套漂亮衣服扯烂了,结果就是拉不下来又脱不掉,逼得他脸都涨成紫红色。
顾承宴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他拖曳着裙摆走过去,伸出手拉过两根系带。
赛赫敕纳松了一口气,以为顾承宴是好心来帮忙的,哪曾想——
顾承宴将那两根系带往他胸膛中间一拉,然后就手指灵活地编了两个双耳结。
赛赫敕纳眨眨眼,满面疑惑。
顾承宴眼含戏谑,伸出双手极不规矩地贴上小狼崽的两片饱满胸膛用力一捏——
“阿喂!”赛赫敕纳双手交叠起来捂着胸,紫红色的脸上又惊又羞,还有点……愉悦?
“乌乌你……你变坏了!”
顾承宴忍俊不禁,“别的我……我是不知,但阿崽你这样的穿法,我倒是知道,叫——‘齐|胸|襦裙’。”
赛赫敕纳哼了一声,瞧着顾承宴身上整齐的红裙子眼神越来越凶狠,最后一矮身、干脆地扛起顾承宴:
“坏乌乌,我要收拾你!”
顾承宴被他一把掀翻在炕上,看着他胸膛上箍着的红裙子又忍不住哈哈笑起来,惹来赛赫敕纳好一顿啃咬:
“阿喂……别啃那里!阿崽呜啊!”
赛赫敕纳才不听呢,低头就顺着顾承宴敏感的地方找过去,没一会儿就给人欺负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来。
而且红裙子上的系带真好,赛赫敕纳虽不知道哪根应当系在哪根上,也不会顾承宴给他系的这种结。
但他会捆人、会设陷阱捕猎,知道什么样的绳扣是活扣,什么样的绳结是死结。
于是,赛赫敕纳因地制宜、就地取材,正巧炕边也有好几用来支撑毡包的柘木立柱……
趁着顾承宴被他亲得神志不清、意识朦胧,赛赫敕纳手上动作飞快,一下就将长短不一的红带子绕到了顾承宴的腿上,另一头则拴到立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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