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段轻盈、肌肤胜雪,而且能歌善舞。
“呵——”科尔那钦再次端起酒碗,“波斯就波斯,西北草原广袤,必定能给您找到可意的。”
大萨满闷闷喝酒,不置可否。
铺垫了这么多,科尔那钦终于提到了正事:“您……最近在王庭的日子不算好过吧?”
大萨满眯了眯眼,没接他的话茬,反问他道:“那您呢?您和斡罗部,只怕也过得并不舒心吧?”
科尔那钦没想到这草包竟然会反问,终于拿正眼觑了他一下,然后放下酒碗割了块肉:
“再不舒心又怎样?到底他是狼主。”
这话传出去就是对现狼主不敬了,但科尔那钦已经公开、私下里不敬多次,算是打了张明牌。
大萨满不说话,却接过了他递来的刀割肉,然后用手抓起那肉块大口嚼着——
科尔那钦与赛赫敕纳不和,这是草原公开的秘密。
但他与赛赫敕纳并无大过节,只是接二连三出事以后,大萨满猜到有这种可能性是赛赫敕纳对他先不满。
他的困境不是赛赫敕纳当了狼主,而是——如何保持现有的尊位,以去获得更多的金钱和美女。
想明白这一点后,大萨满看科尔那钦一眼,神色恭敬:“狼主就是狼主,这是腾格里的选择。”
“喔?”科尔那钦挑挑眉,“是吗?我怎么觉得他这狼主位分明是老梅录的选择呢?”
对,还有个老梅录。
大萨满眯了眯眼睛,想起老梅录对三位女奴的重罚,心中也有几分憋屈:
“……老总管,当然会选择对王庭最好的。”
“我看是最近的,”科尔那钦直接点明,“从王庭到极北草原更近,而且赛赫敕纳比我更好掌控。”
大萨满不好接他这话,干脆低头大口吃肉。
见他们两人你来我往说了这么多都没能绕到正事上,不古纳惕翟王便只能开口道:
“大萨满,今日邀您过来,一则是知道了您的遭遇想替您压压惊,二则是……想问问您的意思……”
大萨满顿住手,“我的什么意思?”
“您刚才提到了腾格里,从前,库里台选狼主是要经过上苍认可的,如今,就是走个过场。”
不古纳惕翟王为人鹰犬,自然只能来做脏活累活:“我听过父辈讲,当年的狼主不仅要库里台议事,还要过圣山一关。”
这个大萨满倒是知道,他们从小跟着师父学,狼主、圣山、长生天的使者这么几项,都是要谙熟于心的。
据说昔年伯颜氏的第一位狼主,就是通过登临圣山、找到神木,带领狼群、统御万兽下山,才让众部落首领、草原牧民信服的。
大萨满点点头,等着这两位的下文。
赛赫敕纳七岁被流放极北草原,后来雪山别院就起了白毛风,雅若遏讫和他一起消失在了圣山。
往后他能活下来,实际上,大萨满心中已经确定,圣山若有神明,必然是庇佑赛赫敕纳的。
若是科尔那钦他们想要利用神谕攻击他的狼主之位,此法必然是以卵击石。
他是很着急自己的尊位,但也不是什么合作者都要找,斡罗部再强大,也不过是个西北边远之地的下民。
大萨满擦擦手,端起酒碗来仰头猛灌一口。
说了这么多,科尔那钦也意识到大萨满——好像有自己的办法,人也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好控制。
所以他的话术改变,不再是之前咄咄逼人的态度,反而开始平辈相处,也抱歉地喊进来一个奴隶:
“您瞧,我光顾着说话了,让您白伺候我们了,是我的过错,该打、该罚!”
说着,他亲自起身,拿起桌上的酒坛与不古纳惕翟王斟酒,然后双手捧起碗来奉与他。
明知道他在作秀,不古纳惕翟王却也只能就驴下坡,顺势接过酒碗,“哪里哪里,大事要紧。”
虽然没能达成共识,但科尔那钦也算是向大萨满传递了自己的意思——
只要他愿意,斡罗部的大门永远为他敞开。
大萨满点点头,又趁着夜色离开客帐,返回了自己临时居住的白帐之中。
帐内漆黑一片,连个灶膛里的火都熄灭了。
大萨满下意识喊了声“黑卓”,然后又想起来这黑骨头被自己罚了。再喊了几个弟子的名字,却发现他们一早跑得没了影儿。
他跺了跺脚,咒骂两声后,只能认命地自己蹲下来生火,看着那一小簇的火焰,大萨满咬了咬牙:
斡罗部又算什么好东西,以为他今日落魄就非要跟他们这班乱臣贼子合作么?
不过是三个女奴,不过是被人看光了屁|股……
大萨满眯起眼,手上一用劲儿,还未来得及丢进火塘的炭块就被掰碎了:
都当他不成了,要被王庭驱逐了。
刚才秋雷已经降至,冬天想必不远了。
王庭这里是冬十月中旬就会降雪,只要有雪,那何愁不能坐稳大萨满之位,到时候——他会向众人展示他的通天之能。
也让赛赫敕纳他们看看,萨满教的力量。
○○○
次日清晨,三个被关在箱中的女奴是被一股馊水的味道臭醒的——
只见王庭勇士端过来三个白碗,碗里装着的是不知道放了多少天的酸汤水,上面还飘着已经变黑的菜叶。
秋日阳光一照,还能瞧见汤上的油污。
端汤水过来的勇士都忍不住捏着鼻子,女奴还未彻底清醒,捂住鼻子就怪叫起来:
“什么东西,呕,好臭,拿远些!”
勇士充耳不闻,挨个放下白碗后直接后退走远。
酸臭的味道萦绕不散,女奴终于清醒过来恢复了神智,没想到竟然真是馊汤饭,她们都尖叫起来、连连喊着救命。
其中一个激动之下还打翻了白瓷碗,里面的汤流出来,瞬间将那酸臭的味道散得更匀实。
她们即便是为奴为婢,也因相貌出挑而多做在床榻上伺候人的事,很少接触脏活累活。
如今骤然受罚,还被这样的酸臭味熏着,其中一人忍熬不住,竟然两眼一翻直接晕了。
唯有那个昨夜一直叫着阿丽亚名字的女奴,舔舔干裂的嘴唇,咬牙端起那酸臭的汤润了润喉咙,又高声大叫起来:
“阿丽亚——!我要见阿丽亚!请她过来!我有话对她说!”
其实敖力昨日就派了人过来加强了防备,所以她们目前所在的这块草场,根本无人靠近。
本来箱刑就是要惩罚罪人,勇士们听见她喊也只当没听见,反正今日的饭是已经送过了。
他们的主要责任,只需要盯着没有其他人擅自接近犯人,杀人灭口就足够了。
不过最终,阿丽亚还是被她叫来了。
因为得了顾承宴允准,阿丽亚这些日子除了跟着王庭侍从官习武、练骑射,还可以教附近部落的孩童。
有个小女孩在回家的时候,远远听见了有人在喊阿丽亚的名字,她没见过箱刑,但却看见了犯人有金色头发。
小女孩是好心,生怕是阿丽亚的族人出了什么事,所以就蹬蹬跑过去告诉了她。
阿丽亚一听就知道是谁,只是没想到才几日没见,那位就被处以极刑。
她安慰了小姑娘,让她趁天色还早尽快回家。自己与侍从官报告过这事后,想了想还是径直走向毡包。
顾承宴这些日子都没从毡包出来,赛赫敕纳脸颊一侧有淤青,却还是殷勤地忙前忙后,大家一看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阿丽亚先问了附近的勇士,确认顾承宴在毡包,便在外面恭恭敬敬跪下来,朗声喊了大遏讫。
顾承宴让她进去后,阿丽亚一直低着头、目不斜视,将小女孩告诉她的情形一一道来:
“遏讫,她和我算是同乡不同族,是在草原才相识的,她这样叫我,或许是有话要对我说。”
“我……我想去看看。”
顾承宴帐中,其实这会儿还有敖力正在禀报着什么事,听阿丽亚这么一说,他自然点点头允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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