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那样的现实太过残酷,所以他选择了遗忘。
反正有记忆以来,季阳一直都觉得路夕在跟自己冷战,在冷暴力自己,他以为他们吵架了。
结果原来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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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商店后,季阳凭着记忆去了路夕公司,他没办法跟别人交流,只能跟在他们身后,想要偷听一点八卦,想要从他们的八卦里偷听到一点点消息。
功夫不负有心人,季阳终于听到了路夕被关的私人医院。
可惜不知道具体地址,于是他又去跟着路夕原来的助理,每天跟着,天天跟着,终于有一天,助理没有去公司,而是开车去了另外一条路。
最终,车子在市中心一家私人医院门口停下。
季阳跟着他进医院,跟着他进电梯,跟着他上楼,跟着他走进关着路夕的高级病房。
里面,有很多人。
吴浩、路夕的爸爸、妈妈、哥哥、还有很多很多季阳不认识的路夕的朋友,每一个人的面色都凝重,都眼眶通红。
“路夕,两年了,够了吧,该够了……放过你自己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季阳看见吴浩在崩溃大哭,他真的崩溃了。
他以为让季阳走了,路夕就会渐渐恢复正常,可是他还是错了,一次次选错,一次次选择最坏的那个结果。
就像曾经以为逼走季阳,以及季阳死了路夕就能够找到一个更好的人那样。
错了,还是错了……
季阳看着吴浩大哭,他愣愣地转身,在病床上看见了坐着的路夕。
路夕从前也生过病,但几乎没有住过院,他身体素质一直都很好很好,他从来不住院的。
可是现在,路夕穿着病服,面容憔悴,毫无生气地坐在床上。
他的手背上扎着针,正在输液。
他仿佛看不见这满屋子精神崩溃的人,他盯着自己的双手,自言自语道:“我以为他原谅我了,所以才会回来,结果没有,他还是走了,又走了……”
向野终究是看不过去了,把哭得几乎哽咽的吴浩推到一边,走到床边,抓着路夕的衣领,一字一句道:“你已经疯了!你现在已经出现幻觉了你知不知道!季阳死了,他两年前就已经死了,你不可能看得见他,那是幻觉,是幻觉你明白吗!”
路夕固执道:“不是,那就是他,我感觉得到,那就是他,他真的回来了。”
“他死了!!!两年前就死了!”
这一次,路夕没有咆哮,没有反驳,没有跟他起争执。
他平静得让人觉得可怕。
就像是累了,或者说,已经不在乎了。
他们信不信不重要,他自己信就够了。
他能感觉到,那段时间季阳回来了,就在他身边,好像哪里都有他的痕迹。
可是后来,突然有一天,什么都没了,那种感觉没有了。
他又走了……
路夕看向窗外,那是天空,万里无云,充满了自由。
他是回来做什么的呢?他忍不住想,回来看看曾经的囚笼?看看自己给他打造的囚笼?想告诉自己,他终于自由了么?
那他有没有看见,现在困住的那个人是他。
他会难过,还是开心?
会觉得是报应吗?
“向野。”路夕看着窗外,轻声说:“该遭天谴的人不是他,是我,你说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会不会觉得解气了?”
向野震惊地看着他。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那不应该出现在他脸上的笑容,路夕从来不是这么笑的,这个时候向野更希望他崩溃、痛哭、甚至是朝他们发火质问他们当初为什么都不待见季阳。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笑得那样轻,那样淡,那样心如死灰。
向野说:“路夕,你已经疯了。”
路夕说:“我早就疯了,他死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
到了治疗的时间,除了医生护士外,所有人都被请出去了,从来强大冷厉的林夫人,终于也还是忍不住哭了,眼圈通红。
她不得不承认,这场较量她输了,所有人都输了。
没有赢家,没有一个人好过。
这样的结局,面目全非。
病房里,医生进行常规的检查、询问,护士在换药。
而路夕麻木地坐着,看着窗外出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窗外落了雪。
那是今年京城的第一场大雪。
毫无征兆地落下。
“好大的雪啊。”护士忍不住嘀咕,小声呢喃:“快两年没下这么大的雪了,好美。”
“对,跟那年一样大。”
护士第一次见他说话,有些开心,问他:“哪一年啊?”
路夕神情已然麻木:“他死那一年。”
护士直接僵住了。
医生立即不悦地看了她一眼,指责她多嘴。
而没人看得见的季阳,就站在路夕对面,从进来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颓丧的男人,会是他那意气风发的爱人。
那个永远一丝不苟,傲慢冷峻的青年才俊。
季阳一直打量着他,从上到下,从头到脚,仔仔细细,舍不得放过一点细节。
可是看着看着,泪水就忍不住夺眶而出。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会这样……
季阳哭着抱住了床上的路夕,捧着他的脸,一遍又一遍地吻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狼狈而滑稽,他一遍遍喊他的名字:“路夕,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别这样,答应我,不要这样子,我不喜欢你这样,我一点也不喜欢……”
“我求求你,好好的,好好的好不好?我不怪你,我不恨你,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别这样作践自己,我求你了……”
“路夕,我疼,我真的好疼,我求求你不要这样,路夕,我心疼,我也会心疼的啊……”
他哭得肝肠寸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语无伦次。
他用最大的力气想要抱紧他,可是怀里的人,只觉得冬日这样寒冷、漫长、孤寂。
他暖不了他,他救不了他。
这次,是季阳哭着喊着求他,求他放过他自己。
求他好好的对自己。
求他忘了自己。
但路夕听不见,他听不见,就像两年前,躺在太平间的季阳,听不到他的哭喊一样。
时间没有冲淡他们的感情,但生死,却让他们相隔山海,咫尺天涯。
后来,季阳哭到天昏地暗,哭到没有眼泪,哭到麻木。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陪了路夕多久,他只知道,他不想再离开他了。
哪怕看不见,哪怕摸不着,他也要永远陪着他。
“路夕呢?!他人呢!”
季阳从睡梦中惊醒,抬头,病床上是空的,房间里站满了人。
吴浩在大声质问医生跟护士,向野已经带着人去找了,黎明时分的医院里,呼喊声传遍每一个角落。
季阳也在满世界奔跑,满世界呼喊,满世界寻找,他几乎忘记了自己只是个鬼魂,忘记了没人看得见自己,没人听得见自己的声音。
他慌了、急了,害怕路夕这个状态会出问题。
终于,季阳看见了他。
在医院的天台上。
甚至来不及高兴,季阳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他看到路夕背对着他,张开了双臂。
“路夕!!!!”
季阳哭喊着跑向他,
他用尽所有力气跑向他,在最后一刻,终于成功抓住了那个人。
他抓住了他,将人拉了回来。
把人拉回来后,季阳气到几乎失去理智,惊吓与后怕让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怒火,满脑子都是路夕差点就死了。
他想都没想,狠狠一个耳光甩在路夕脸上,大哭着朝他嘶吼咆哮:“你发什么疯!你他*妈的发什么疯!!!你脑子被驴踢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自己刚刚在干什么!”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了一巴掌还觉得不解气,破口大骂也不解气,索性抬起拳头,一拳一拳往男人身上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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