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林接着说:“通过掀起反叛上位的奥斯都皇帝暗中将留存的血脉送往奥斯都极北,那个地方几乎没有什么流动人口,留存的血脉顶替一个小贵族的身份安稳地生长了很长一段时间。”
“后来一个世世代代都在那里生长的奥斯都人发现他们做事遮遮掩掩,在圣殿祈祷的时候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后来的事情就很好猜了,这个奥斯都人可能是无意,教廷却不是傻子。追捕有一万个理由,就算毫无由头,信徒也自然而然地为之冠以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支血脉东奔西逃,或许经历了很多艰难险阻、或许经历了很多死亡,但最终还是成为了弗朗西斯的洛浦家族。
那邀请洛浦夫人或者洛浦家主来清点龙财就没什么问题了,怪不得迪伦能答应呢,他和洛浦家的掌权者没什么关系,而在奥斯都王室决定反抗的那一刻开始,弗朗西斯与奥斯都王室就已经交织在了一起。
是件好事,在这样的情况下,坚定立场的盟友越多越好,谁管达成目的之后会不会反目成仇啊?先达成目的再说吧。
伊莱这样想着,偏头去看奥林,看了一会儿,看到奥林觉得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想走,才若有所思地问道:“西西莉亚告诉你的?”
他随口一问,奥林刚刚迈出一步,差点左脚绊右脚栽下去。
好吧,看来真的是大小姐告诉奥林的。
奥林上有迪伦,大小姐上有洛浦家主,要说这些秘辛,按理来说不应该是由大小姐来告知奥林。
“哦——”伊莱意味深长地拉长声音,含着点促狭的笑意,他问,“我下次见到她,是叫西西莉亚,还是换个称呼?”
奥林往前一步,什么也没说,留给伊莱看的背影凛然坦荡,但伊莱就是觉察出一点慌张。
伊莱轻轻勾起一个笑,转了个身,走两步,靠着窗户的边缘看笼罩在月光下的山坡。今晚的月光很亮,山坡上的绿色显露出来一点,色调却依旧是沉沉的,乍一看,像艾萨克的眼睛。
他看了一会儿,抬手摸摸耳垂上那枚精灵之心的碎片,同时心念一动,压箱底十来年的[稀有物品卡·暗夜精灵王的弓箭]被拖出来,悬浮在他的眼前。
[宿主在苦恼。]
系统冷冰冰的机械音响起,说的却是与之前的对话比起来、带上一点温暖色彩的内容。
伊莱轻轻叹了口气,脑袋向后仰,后脑勺抵到墙壁,冷气一点点漫上来,大脑仿佛也变得清醒了一点,他说:“不是苦恼,我只是有一点困扰。”
困扰和苦恼对于人类还说还是天差地别,系统只能知晓释义,不能够具体感受。伊莱站了一会儿,勾了勾手指,那张卡片回到系统空间内,与其他没有使用的稀有卡排列在一起。
他突然生出一点兴致来,问:“抽个卡怎么样?”
系统本来的职责就是抽卡,现在空间还很富裕,宿主要抽,它就把卡池拖出来,现在正是综合卡池开放的日子,伊莱看着许愿池底的硬币,想了想,先投了个十连。
毫无意外,十张普通卡。
那些闪烁的绿光仿佛在嘲讽他:就算坐拥龙财,你依旧是个非酋。
伊莱一下子精神起来,撸起袖子,站直身体,极其虔诚地扔出了下一个十连。
在拥有足够多抽数的情况下,抽卡这件事是很难有节制的,伊莱今晚的思绪不如从前冷静,眨眼间九十抽下去了,绿色卡牌组成的墙铺天盖地,而被九个十连击倒的伊莱决定暂时信奉“单抽出奇迹”的玄学。
一抽,绿色;一抽,绿色……一抽,还是绿色。
伊莱决定只抽最后一抽,那是第九十九抽,卡片拖曳着光晕尾巴破开水面而出,飞到伊莱面前。伊莱眨了眨眼睛,或许是绿色看得太多了,他怔了一下,很迟钝地发现眼前这张卡片是蓝色的。
这是一张稀有卡。
一百出一,虽然经历过更离谱的掉率,他还是觉得荒谬。
伊莱这样想着,翻开了这张卡。
[稀有功能卡·流星]
[卡片说明:一旦使用它,你当前所处世界都会见到一场非常漂亮的流星雨,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实用价值,但单从美学感受方面来看,它显然值得这个稀有评级。]
伊莱垂着眼睛,隔着虚空轻轻点了一点这张卡,与此同时心想:使用。
提示框弹出来,他没点,看看提示框,又看看窗外的夜色,今天的月亮很亮,星星不太多,他在今天回到领主城堡,好像是一个很值得纪念的日子。
“确认。”
他说。
蓝色卡片一点点变成碎片消散了,它们逸散向风中,在融进天幕之前就失去了光亮。
[[稀有功能卡·流星]使用成功。]
伴随着系统提示音,拖曳着长长尾巴的星星出现在天空一角。它跨越广袤的海面、经过被人类占领的龙岛、俯瞰温暖的大陆南部和极北之地,某个隐秘山脉之中的矮人抬起头,密林中奔逃的妖精似有所觉,站在同胞尸体中央的精灵少年捂着脸嘶吼,面容严肃的修女在身旁人高呼神迹的声音中握紧挂在脖颈上的十字架。
一开始只是一颗,随即越来越多,简直就像是一场稀疏的雨。
它们到达了弗朗西斯。
在城邦外围巡逻的银甲卫兵发出惊诧的声音,领主城堡内的黑甲卫兵略微睁大眼睛,天空中翱翔的龙发出悠远长吟,也许有入睡的领民翻了个身。伊莱迎着凛冽夜风看着眼前这瑰丽的景象,身后好像传来一点动静,他转过头,银白发丝飞舞中触碰到脸颊,紫色眼睛映照出空荡荡的塔楼顶。
什么也没有。
黑暗中,半精灵的喉咙动了动。
一张卡片带来的流星雨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伊莱走下塔楼,在八名亲卫之外看见了米娜。
伊莱刚刚回来的时候没有见到米娜,女仆长说她去见在赛肯城的马修,赛肯城离弗朗西斯远,往返需要一两天时间,伊莱没想到今天能够见到她。
“米娜,你看到那场流星雨了吗?”
米娜迎上来,抬手三两下把被风吹乱的银白长发归拢。确认再也没有乱飞的发丝了,她后退一步,仔仔细细地看着伊莱,说:“许了个愿望。”
见到流星雨要许愿,还是伊莱小时候说给她们听的事情。
“要记得不要说出来,”伊莱弯起眼睛,很轻快地说,“那就不灵验啦。”
对着流星雨许愿、愿望能不能实现不知道,睡得太晚的伊莱要一觉睡到中午,那已经成了既定事实。
洛浦家族的马车驶入弗朗西斯大门的时候,伊莱还把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等到房门被推开,他的呼吸还很均匀。
伊莱睡觉不大做梦,上次做了个梦里有人打架的梦,今天做了个全部空气都被别人抽走的梦。他挣扎来挣扎去,觉得肺都要炸了,空气又涌回来,他还没来得及呼吸几口,空气又被抽干了。
他皱着眉挣扎了一会儿,艰难地睁开眼睛。
一张相当熟悉的酷哥脸出现在视野正中央。
“醒了?”酷哥看着有点不高兴,神色倒是挺无奈的,“你怎么能做到一觉睡这么久的?”
伊莱还有点迷茫,开口,声音也黏黏糊糊的。
“克拉伦斯,”他勾起唇角,笑容软乎乎的,“你怎么来了?”
伊莱的床大,他又爱睡在正中央,很少挪动位置。克拉伦斯觉得有点远,干脆单膝跪在床沿,俯过身去把伊莱的被子掀开一点,顺手拨了一下他的头发。
“我怎么来了?”他重复伊莱的问题,见伊莱还是一副没完全清醒的模样,轻轻哼一声,弹了弹伊莱的额头,用了点力,伊莱脖子一缩,被弹过的地方慢慢泛上来点红。
好吧,这下是真的清醒了。
伊莱撑着床坐起来,头发还有点翘,带着鼻音抱怨:“怎么一大清早——”
“明明是朋友,有的人一声不吭出去两个多月,好不容易回来、经过我家都不来看看我。”
伊莱的话被克拉伦斯打断,他一愣,转头望向自己的小伙伴。这时克拉伦斯也直起上半身,膝盖还跪在床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伊莱。他觉得现在的伊莱有点像感知到什么危险的小动物,和平时不太一样,他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点笑,要去压,压下去一点,又忍不住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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