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一个词语,话语中的意义天差地别。弗朗西斯已经发现过教廷安插的人手、并且把他们拔了出来,只是现在又发现了新的。
负责搜集和刺探情报的大小姐走出来,细细地向唐把最近十年亲卫军营发现的端倪从头到脚说了一遍,从奥林和伊莱被绑架到马铃薯红薯推行遇到的阻碍、从商业部和农业部遭受过的来自贵族以外的手段到隔几个月就要被差点闯入一次的冶炼厂,最后到曾经给伊莱很多很多果子、又在伊莱发现问题之后莫名消失的凯伊。
一桩桩一件件,全都隐藏在暗处,唐拧着眉头听完,面上的凝重之色更甚。
这是……大小姐的神色也凝重下去,还有什么地方有问题的意思?
她下意识地看向奥林,却见奥林此刻眯着眼睛看着唐,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这个时候唐突然动了,他走到房间中央挂着的弗朗西斯地图前,手指在其中几个代表着小镇的地方快速点了点。护卫军有巡逻居民聚集地的责任,唐在这个时候特意把这几个地方点出来、有没有立刻采取行动,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这几个地方中存在可能有问题的领民。
由天赋者组成的弗朗西斯亲卫军拥有平复魔兽暴|乱、与一切强大敌人对抗的实力,然而在由普通人组成的护卫军面前,他们有些时候也要甘拜下风。
“除了这些地方之外——”唐的手移动到赛肯城旁边,用指甲在某个复杂的图案之上摁下一个小小的叉,他往旁边走了一步,确保所有人都能够看清楚这个图案是什么,“这里的问题最大。”
作为代表参与弗朗西斯圆桌会议的赫伯特陡然反应过来,他快步走到地图前,好一会儿之后,从牙齿缝里吐出几个字:“格达德——”
“格达德?”
克拉伦斯落下一颗棋子、语调微微上扬,他疑惑道:“那不是保守派的中流砥柱吗?”
“是,不过比起保守派的中流砥柱,我们还可以这样形容它——”伊莱依旧垂眸注视着棋盘,手中棋子落在克拉伦斯刚刚放下的黑子旁边,清脆的咔哒声与他下一句话的开头重叠在一起,“弗朗西斯圆桌会议代表之一、威廉所归属的家族。”
话音刚落,伊莱突然抬起头来,眼睛亮亮的,他冲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克拉伦斯一摊手,脸上露出有点调皮的笑来:“愿赌服输,克拉伦斯。”
克拉伦斯终于甩开了满脑袋的亲卫军护卫军教廷格达德,冲着棋盘定睛一看,白子在黑子的包围下以一种巧妙的方式连成五颗,毫无疑问,伊莱在这种由他教给克拉伦斯的休闲棋盘游戏中再一次取得了胜利。克拉伦斯有点郁闷地拿出一枚被磨得圆圆的元素宝石、放进伊莱手心里,然后质疑道:“你是不是故意在下棋的时候说这些事情分散我的注意力?”
“怎么会!”伊莱挑起眉毛,眼睛睁得圆圆的,他顶着这副被冤枉的无辜表情说,“我怎么会耍这种小手段,你又从来没在五子棋上赢过我。”
克拉伦斯冷笑一声。
“哦,那上一次暗示格瑞推翻棋盘的应该不是伊莱、而是某个叫伊小莱的家伙吧。”
某个叫伊小莱的家伙眉眼弯弯地把元素宝石放进兽皮袋子里,一副“那是谁?反正又不是我”的坦荡模样。克拉伦斯轻轻地哼了一声,到底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其实伊莱“耍赖”的那一次都不能叫做暗示,而是明目张胆地把格瑞拎到棋盘上,克拉伦斯看着反应过来的格瑞卯足劲贴着棋盘表面转圈圈、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更何况,事后伊莱还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一整盘小饼干。
克拉伦斯一遍挑拣着自己的黑子,一边若有所思道:“所以格达德把威廉推举为代表并不是为了支持罗素家主,而是怀有其它的目的咯?”
“嗯……或许你可以换一个说法,”伊莱两指夹着棋子竖起来,一字一句说道,“格达德利用费尔南多·罗素将威廉推举为代表,以达成自己的目的。”
虽然弗朗西斯的保守派贵族比革新派贵族多得多,但事实上绝大部分时候两派之间都能够分庭抗礼。这意味着隐隐在弗朗西斯的名利场中处于最上流的罗素和其它保守派贵族之间的势力差距是断层的。格达德的确是保守派贵族的中流砥柱,放眼整个弗朗西斯,也不过处在中上流。
拥有从属平民官员的又不止格达德一个,这样的格达德凭什么说推举威廉为代表就推举威廉为代表了?还不是因为各派不能出现明显的从属或亲缘关系、费尔南多不得不从其它保守派家族中推举出一个代表以间接增加自己的票数或者话语权。
克拉伦斯想到费尔南多的脸、又想到罗素家族的行事方式,略带着点讥诮道:“罗素就这样被格达德利用了?”
克拉伦斯不太喜欢罗素,准确的来说,包括保守派贵族在内没有任何一个家族会非常喜欢罗素家族。
以费尔南多·罗素继任罗素家主为信号,原本不争不抢的罗素突然开始疯狂扩张,但弗朗西斯的资源是固定、甚至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在衰退的,它的扩张必须要以其他贵族的削弱为代价。费尔南多在削弱其它贵族的过程中完全无差别攻击,他不在意对方是不是罗素的盟友、姻亲甚至自己的母族,只要被他找到了机会,罗素就会在他的号令下扑上去狠狠地撕下对方的一块肉。
“这样的费尔南多会被格达德利用吗?”伊莱捡出了最后一颗棋子,他伸了个懒腰,注视着干干净净的棋盘,自言自语一般道,“还是罗素已经察觉到了问题,只是短时间内没有其它选择呢?”
远在瑟得城的某座华美庄园,罗素家的继承人伊迪斯·罗素刚刚推开父亲书房的门,一个轻飘飘的纸团就带着仿佛要冲破一切的力道砸在了他的腿上。
伊迪斯看了一眼神色不明的父亲,弯腰捡起纸团,漫不经心地说:“您还在为了那位小少爷生气吗?”他嗤笑一声,没什么真情实感地安慰道,“那位满打满算才十七岁,您不是最欣赏他这样年纪小又有能力的人吗?现在普及教育都已经成定局了,再对着他生气,好像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如果实在生气,倒不如像从前那样。给他增加点困难,让他意识到不是做什么事都那么容易的不就行了。”
伊迪斯一个人在这边叭叭叭地说很久,费尔南多却一点回应也不给,伊迪斯早就习惯了父亲的个性,倒也不生气,干脆把手中的纸团展开。这张纸在变成纸团的那一刹那大约遭了大罪,伊迪斯捋了很久才捋平一个角,正当他要接着弄其他地方时,余光突然瞟到了纸张中央的某个字眼。
他心念一动,粗略而迅速地把纸张展开,动作中的漫不经心一瞬间烟消云散。
下一秒,伊迪斯的眉头皱了起来。
“伊迪斯,”仿佛酝酿着某种风暴的声音从书桌后传来,在他人评价中冷血无情、宛若饿犬的罗素家主带着满身压抑的气势站起身来,他愤怒到了极点,脸上反而带出点笑来,“你说,我们是不是还该感谢他?”
如果不是伊莱,弗朗西斯圆桌会议就不会召开;如果不是召开那天是伊莱的生日,保守派察觉到与伊莱有关、未雨绸缪地决定从保守派贵族的附属平民官员中推举代表,格达德和威廉就不会走入他的视线;如果不是格达德为了推举威廉一反常态地对别的保守派贵族使了绊子,他就不会察觉到格达德有问题。
而如果伊莱没有在圆桌会议中提到凯伊、没有往脸上抹那一道圣水、伦克朗也没有失态,他就不会意识到格达德到底有什么问题。
伊迪斯攥紧了手中的纸,显然也回忆起了父亲前几天回家时转述的会议内容,沉声道:“格达德家主的兄长恰好死亡在继位前夕。”
没头没尾,十分短促的一句话。
“恰好,”费尔南多嗤笑一声,那点不算笑意的笑意也没有在他的脸上存在太久,“弗朗西斯奇迹般的小少爷也体弱、弗朗西斯上一任领主夫人也体弱,他们生病都不分时机,怎么偏就是他格达德家主的兄长刚刚处理好格达德内部的动乱、又卡着这个时候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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