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尔不见了。
弗朗西斯+外来者再创造版麻辣烫实在是又麻又辣又烫,伊莱本就不快的进食速度雪上加霜,等到他彻底吃完的时候这座小房子里的人都已经忙碌起来了——到修建学院的外来者和领民的用餐时间了。他也不去打扰他们,自己顶着红红的嘴唇把碗筷洗干净、在台子的边缘放下好不容易找出来的一枚银币,又找了个大家都不注意的间隙从人群中溜出去。
他刚走到僻静处,后面就传来一道有些陌生的女声。
“小少爷,您要去哪里?”
伊莱回过头,是那名外来者妇人。他下意识地露出笑容,刚要随便找个理由就听见对方说:“您要去找那个拎食盒的女人吗?”
伊莱有些恍然,他想:也是,这些外来者都曾经是战斗经验丰富的天赋者,就算被夺取了天赋,直觉和敏锐的观察能力依旧存在。
见他这副模样,确认了心中猜测的外来者妇人轻轻叹了口气,她往前走了一步,不那么好看的围裙和袖套并没有能够遮挡他此刻满身的精干气质。伊莱也情不自禁地全身转过来,以足够尊重的姿态面对这位曾经强大又被削弱、带着满身苦痛来到弗朗西斯的天赋者。
她要说什么呢?伊莱不禁有些好奇。
“小少爷,我曾经属于一个小有名气的冒险者小队,那支队伍中的人都有一个共识——”外来者妇人一字一句地说道,“绝对不能独自一人前去面临未知的情况、也绝对要在面临未知情况之前为其他人留下足够的信息。”
伊莱一愣,这是意料之外的告诫。
在外来者妇人沉静的目光中,他思考了一会儿,忽然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他说:“唔……那就请您去找一找我的兄长吧。”
……
吃得太辣,胃有点不太舒服,伊莱慢慢地走到了学院修建现场之外,他刚刚穿过一丛灌木,耳畔就传来了系统的机械音。
[宿主附近存在多个敌方单位,请宿主注意警惕。]
伊莱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的场景。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树林之中一小块空旷的平地而已,还没有伊莱的房间大。
“系统,”伊莱单手背在身后,脸上一丝慌乱也没有,他声音轻轻、目光却灼烈得像天上的太阳,“如果我在这群敌方单位的围攻中死去了,你会再次开启时间回溯、回到现在救我一命吗?”
系统面对着在某个瞬间多出来的一长串复杂代码,它甚至不需要去解析就知道这串代码来自另一条时间线——一条原本存在、却被系统强行扯回、并且准备更改的时间线。
[会。]
伊莱是经由补偿通道来到的这个世界,本身就属于特殊权限宿主,在抽卡系统的源代码中特殊权限宿主的生命危机处于极高地位,更何况现在伊莱的档案层层加密、最终甚至成为了前所未有的[红名]。主神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应过系统的召唤,整个主神空间全然依靠监察系统配合各个系统进行运转,在查清伊莱的档案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这种转变又是否与主神的消失有关之前,他的生命高于一切。
[但依据理论,时间回溯会对世界造成负担,世界承受能力有限,时间回溯并非无限的。]
伊莱手指一转,[珍贵物品卡·监察者之杖·凛冬]使用成功,一根银白色的法杖落进他的手里。
“无所谓,我又不会死了又死。”
不为人知的黑暗的空间之内,某个存在扭过头,指尖隔着空气摸了摸离自己最近的画面内一张毫无血色的脸,银白头发失去某种光泽,纤长睫毛再不如同蝴蝶般颤动。他慢慢向后退、一直退到背靠这个空间的边缘,紫色瞳孔映出一面铺天盖地、不断流动、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的数据墙。
那些画面不停闪烁,画面中的人从幼年到童年,从童年到少年,难得窥见一角的环境不断转换,苍白脸颊偶尔沾染上血迹,紧闭的双眼从不睁开。
“那可不见得啊……”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伊莱似有所觉地回过头,除了微微摇晃的灌木枝叶之外什么也没有看见。
是错觉吗?伊莱这样想着,回过头来,原本空旷的林地中央突然悄无声息地多出来一个人影。
伊莱喉头一紧、差点就要后退一步,他小幅度而急促地喘息着、试图安抚自己受惊的心脏,等到平静下来之后才微微拧起眉头,张口吐出对方的名字:“薇尔。”
“小少爷。”薇尔站在原地,严肃又关切地说,“您被我吓到了吗?”
除了迟了一些之外那副模样和十三年前没有任何区别,伊莱垂着眼皮,轻快地眨了一下,突然就没了什么叙旧的兴趣。
“你想再次绑架我?”伊莱开门见山地说,“还是想干脆杀死我?”
薇尔脸上的关切消失了,她望着不远处身形修长、已经全然是个少年了的伊莱,又欣慰又遗憾地说:“您长大了。”
“这是正常的,十三年,谁都不会停在原地。”
伊莱冷静地应答着,注意力却不再停留在薇尔身上了,他在尝试构建一个非常复杂的魔法——就像很多年前在黑暗森林中对那群毒蜘蛛做的一样,他要让本该出现在施术者脚下的魔法阵出现在其它地方,比如敌方魔法师的脚下、脚步错杂的某片区域,或者茂盛的草丛之下。
此刻,一个青绿色的法阵紧贴土壤,以伊莱和薇尔连线的中点为圆心、一寸一寸地扩大,低调的光华在法阵之上流转,再敏锐的人看了都要觉得只是草叶反射了太阳的光。
风吹过高高的树冠,伊莱和薇尔都陷入了某种沉默,没有人知道枝叶摩擦的沙沙声中暗藏着两股杀机。伊莱垂着眼睛,在空地边缘的灌木丛中看见了一行一闪而逝的代码——这意味着这个法阵已经把整个空地囊括其中。
是时候了,他想。
下一秒,一股因为时间过于久远而变得陌生的眩晕感袭向大脑。
显然,也有人觉得是时候了。
伊莱单手扶着额头,另一只手里的法杖举起,他的视野有些影影绰绰,只能看见几条从灌木丛中飞快拔起、朝自己冲来的黑色身影。
熟悉代码如同锁链般穿过大脑,脚底冰蓝法阵一闪而过,同时亲和两种元素对伊莱造成了极大的负担,撒比亚曾经评价他的魔力庞大得像一头巨龙、仿佛永远都取之不尽,就在此刻,伊莱时隔十三年再一次感受到了魔力透支的痛苦。
然而十三年前他毫无所依,十三年后从法杖到兽皮袋子乃至发饰上都被他人想尽办法地弄上了精纯的元素宝石。
澎湃的魔力涌入身体的那一刹那,绿色藤蔓拔地而起,还不等对方反应过来,铺天盖地的冰刺接踵而至。
上天无路、遁地无门,想要直取目标,短短距离却足够令人绝望。
伊莱的视野重归清晰,然而下一秒他眼神一凛,下意识地挥起手中的法杖,金属与金属相接间撞击出巨大声响,对方想显然也没有想到此刻的伊莱还有物理攻击的余力,匕首被弹飞,对方又想拔出其它武器,脚下的土壤之中却突然冲出带着尖刺的藤蔓。
手脚被缠住,尖刺扎进肉里,薇尔终于倒在了地上。
伊莱眨眨眼睛,没去管脸上溅到的血,只是举目四望,原本只有他和薇尔的林地上此刻横七竖八地躺倒了很多人,每个身上都缠绕着带着尖刺的藤蔓,尖锐的冰刺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有倒霉的刺客人挨了七八根冰刺,看上去简直就像刺猬。
薇尔费力地仰起头。
“昏睡魔法对您不起作用?”
哪里是昏睡魔法不起作用,明明是伊莱有了中招的前车之鉴,系统空间的卡片中又没有能够免疫魔法的,他干脆在抵达这里之前就给自己套上了一张敏锐感知卡——他当初中招的时候也有过短暂的挣扎期,如果那个时候他还能感知到外界、未必不能抓住转瞬而逝的机会清醒过来。
伊莱是在赌。
他赌对了,如果上辈子他当个赌|徒,也许会幸运地比那些倾家荡产失去性命的要好一点——唔,应该是只有倾家荡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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