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迟迟不下搜查的命令,齐天磊等得急了:“头儿,叫支援吧,邵旸肯定就藏在这儿。”
韩飞鹭把戒指紧紧攥在手里,道:“邵旸的确走不远,但是他手上有人质。他身上已经背了好几条人命,刚才还想杀警察,如果我们把他逼急了,人质的安全谁能保证?”他四下环顾,突然想起了什么,“这是城西批发市场?”
齐天磊:“是啊。”
他猛地回头,眺望远处的无边夜色,仿佛看到了伫立在夜幕下的一列废弃的库房。就在那一瞬间,陈年的回忆飞跃时间的距离,无比清晰的跃然于眼前:最靠南的那一间库房被火烧黑了墙壁,库房门上挂着一只生锈的铁锁,推开门走进去,还能闻到未散净的难闻的异味——那里就是十五年前,他和周颂被绑匪囚困的地方。
一行人在夜色下向那间库房飞奔而去,韩飞鹭跑在最前面,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甚至是恐惧。他知道周颂一定在那间库房里,也知道此时此刻正在发生一些事,而这些事或许是他无法干预也无法阻止的,所以他即绝望又恐慌。
撞开仓库铁门,几只手电筒照进仓库内部,警察们端着手枪接连冲了进去。
“不许动!警察!”
“趴下!”
“快快快救人!”
“双手抱头蹲下!”
“快把链子解开!”
韩飞鹭站在门口,已经听不见下属们的呼喊,眼睛里只有站在库房正中央的周颂,以及被铁链拴住脖子掉在房梁下的邵旸......周颂站在几束手电筒的光芒中,他慢慢转过身,和韩飞鹭四目相对相互凝视,脸上的表情平静又冷漠,漆黑的眼睛就像两滩又湿又冷的墨水,笼罩在无边无际的夜色中。
他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周颂正在杀人。
第1章 我是方磊
民警刘鹏挨的那一刀有惊无险的避开了颈部大动脉,加上送医还算及时,所以保住了性命,在彻夜抢救后于第二天午时苏醒。
韩飞鹭带上果篮和鲜花来医院看望刘鹏,刘鹏脖子里缠满纱布,暂时无法开口说话,但两只眼睛依然明亮有神,听韩飞鹭说已经抓住了嫌疑人,脸上露出淳朴又欣悦的的笑容。
病人需要休息,韩飞鹭没有过多逗留,再一次和刘鹏家属握手并表达谢意后就离开了病房。穆雪橙站在病房外等候,见韩飞鹭出来了,便道:“老大,刚才磊哥给我打电话,邵旸也醒了。”
邵旸也在医院,就在刘鹏楼上。邵旸被送到医院时伤情比刘鹏严重的多,他头部连续遭受重创,半张脸血肉模糊,医生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就算病人能保住性命,也已导致脑干损伤,最严重的后果是变成植物生存状态。
不过邵旸似乎运气不错,昏迷十几个小时后逐渐恢复了意识,现已从重症监护病房送到普通病房。齐天磊和另一个警察守在病房外,俩人守了一夜没阖眼,坐在椅子上直打哈欠。
韩飞鹭给他们捎来了能量饮料和罐装咖啡,道:“再坚持两个小时,我找人替你们。”
齐天磊 拿出一罐红牛,和罐子上的牛大眼瞪小眼:“这玩意儿我喝了一千罐了,一点鸟用都没有。”
韩飞鹭:“那就喝一千零一罐。”
他走进病房,看到护士正在帮邵旸调整床头高度。邵旸其状凄惨,浑身无骨般靠在床头,浑身多处骨折,脑袋缠满纱布,只露出了鼻子眼睛和嘴巴,左眼也被蒙住,像一具刚出土的木乃伊。
护士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邵旸和韩飞鹭两个人。韩飞鹭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看着邵旸那只布满血丝的眼睛,勾起唇角道:“医生说你面瘫了,左脸还是右脸?”
邵旸不在意被他嘲弄了,用打着石膏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脸。
韩飞鹭:“周颂打的?”
邵旸左半边嘴唇僵硬不能动,说话有些模糊:“明知故问。”
韩飞鹭:“幸亏我去的及时,再晚十分钟,你这会儿已经躺在太平间了。”说着笑了笑,“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留下周颂做人质了吗?”
邵旸听得出来,韩飞鹭很恨他,因为他逼迫韩飞鹭做了个两头不讨好的选择题。韩飞鹭无可奈何选了周颂,所以就更恨他了。
邵旸问:“你知道周颂会杀了我?”
韩飞鹭道:“我知道他有办法对付你。”
邵旸:“可他想杀我。”
韩飞鹭嘴角的笑意迅速凝固:“但你还活着。他是正当防卫。”
邵旸肩膀耸了耸,似乎在笑:“你们两个真奇怪。”
韩飞鹭:“哪里奇怪?”
邵旸:“一只猫,竟然想保护老鼠。”
韩飞鹭:“周颂不是老鼠。”
邵旸讥诮一笑:“我可没说你是猫。”
韩飞鹭不得不承认,邵旸确实是一个聪明又强劲的对手,他虽然已经落网,但是他和警方的较量还没有结束,他总有方法让自己占据上风。
韩飞鹭:“那你是猫,还是老鼠?”
邵旸:“在你们眼中,我是老鼠。但是依我拙见,相对而言,我是猫。”
韩飞鹭:“相对于谁?”
邵旸:“魏春红、兰岚、蔡雯、等等。”
韩飞鹭:“你承认是你杀了她们?”
邵旸笑了起来,但只有半边嘴唇在笑,所以看起来有些诡异:“为什么不承认?你们已经抓到了冯达年和李燃,已经找到了所谓的罪证,既然如此,我还有必要继续隐瞒吗?”
他如此爽快认罪,韩飞鹭却心生恶气:“我现在很惋惜你为什么没有直接变成植物人,如果你变成植物人,你的嘴脸会比现在顺眼一百倍。”
邵旸毫不在意被他恶语相向,只淡淡一笑:“你在我这里找不到执法者的优越感,所以你愤怒了是吗?”
韩飞鹭:“第一,执法者不需要什么狗屁优越感。第二,就算我想找优越感,我也不会在你身上找,因为你是一滩垃圾,在垃圾堆上找优越感,那我也太可怜了。”
邵旸:“随你怎么说,事实就是我赢了,而你输了。”
韩飞鹭气极反笑:“你赢了?照照镜子看你现在是什么鬼样,一个半身不遂的残废,即将被送上法庭的杀人犯。你赢在哪里?”
邵旸悠然笑道:“宋彩云。”
韩飞鹭哑然。
邵旸:“我知道你挖出了宋彩云的尸体,可你没有找到任何能锁定凶手的证据。而我是唯一的人证。”
韩飞鹭:“你会指认凶手吗?”
毫无意外,邵旸道:“不会。”
看到韩飞鹭愤怒的眼神,邵旸分外愉悦:“你是完美主义者,从魏春红到蔡雯,这些女人就像一个个串联起来的连环套。就算你抓到我又能怎么样?只要其中一环解不开,你还是输。你知道杀死宋彩云的凶手是谁,我也知道,凶手的名字你我心知肚明,但是我永远不会说出口。”
连环套......他指的是谁?宋彩云吗?
他们此时谈论的是宋彩云,但是韩飞鹭却怀疑邵旸口中的人不是宋彩云,或者说,不仅仅是宋彩云。
韩飞鹭:“今天早上李燃交出了兰岚托她保管的东西,是一支钢笔和一卷录音带。钢笔是谁的?”
邵旸:“......魏春红的。”
韩飞鹭:“那卷磁带呢?”
邵旸那只泛着血丝的眼睛更红了,红得往外渗血:“是我的。”
直到此时,韩飞鹭作为胜利方,才找到一点占据上风的感觉:“我听过那卷录音带,是你母亲秦思雨的录音。”
邵旸的母亲秦思雨在二十年前的一场车祸中死亡;一天深夜,秦思雨单独驾车去往省外,途中车辆侧翻坠落路旁深沟,油箱爆炸车身起火,秦思雨被发现时,尸体已经被烧得焦黑。
邵旸不做声,累了似的闭上眼睛靠在床头。
韩飞鹭继续说:“秦思雨给你录了一些道别的话,据我所知,她出车祸的时间是2002年7月13号。那卷带子是在02年7月13号之前录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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