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长亭,两人轻车熟路地朝B座的方向走去,周颂纳罕道:“家里被闯了空门,却没丢东西。我只听说过贼不走空,没听说过贼只为到此一游。”
韩飞鹭看了看手表,道:“待会儿去派出所问问情况,现在先去找姚紫晨。”
他们不请自来,但没扑空,姚紫晨恰好在家。他们登门时,她正指挥家里的保姆收拾衣物,客厅里搁了好几只大号旅行箱,沙发和地板上摆满了需要折叠的衣服。
姚紫晨穿一件长可拖地的丝绸睡袍,额上系着一条丝巾,浑身懒怠地歪在美人榻里,手里端着一碗燕窝,浑身的气派和穿戴神似一位旧港时期的贵妇人。
韩飞鹭走进客厅,看到满地散乱,笑问:“姚女士,这是准备搬家吗?”
姚紫晨意思性的把手肘往后撑住美人榻靠背,稍稍直起腰算是表了待客的礼貌,笑道:“马上就要换季了,这些东西都要搬到我郊外的工作室里。我这两天病了,身上没力气,二位快请坐。琴姐,快去倒茶。”
韩飞鹭在满地的衣物中掂起一张法兰绒椅子,摆到周颂身边让周颂坐,然后往姚木兰的房间走近几步,姚木兰的房间门敞着,里面没人,地毯上趴着那只叫亮亮的金毛。
韩飞鹭:“木兰不在家?”
听他提起姚木兰,姚紫晨的脸色紧绷了许多:“她去上学了。”
韩飞鹭:“对,今天是周四。”
姚紫晨:“韩警官是来找木兰的吗?”
韩飞鹭笑道:“今天不找她,找你。”
姚紫晨:“找我?找我什么事?”
韩飞鹭看了看正在忙碌的保姆,看似没头没尾地问了句:“琴姐在你家干了多久?”
突然被点了名的保姆停下来看着韩飞鹭,想回答他的问题,但是又瞥了眼姚紫晨,接着埋头干活儿。
姚紫晨:“琴姐大约是上个月月初来的,怎么了?”
韩飞鹭:“在她之前,你用过别的保姆吗?”
姚紫晨摇摇头。
韩飞鹭目光沉遂地看着她:“但是据我了解,你还用过一个叫窦晴的女人。”
姚紫晨捏着汤匙在碗里缓缓搅动两圈,然后把碗搁在旁边的一张矮桌上,道:“我想起来了,我的确试用过一个姓窦的,但忘了她的全名。”
韩飞鹭:“我们说的应该就是同一个人,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姚紫晨像是觉得头疼,微蹙着眉轻轻揉按自己的太阳穴:“好像是4月份吧,当时天气还有点凉。”
韩飞鹭:“你是从通过什么方式找的她?”
姚紫晨:“通过一个以前做家政中介的朋友,我让他帮我找个背景干净干活麻利没有歪心眼子的保姆,他就把小窦介绍过来了。”
韩飞鹭:“没有通过正规家政公司?”
姚紫晨:“只要人不错,我不在意是不是家政公司的人,现在很多家政公司都不靠谱。”
韩飞鹭:“她干了多久?”
姚紫晨:“四五天吧,她干活笨手笨脚,打破了我收藏的一只花瓶。我给她结了一个月工资让她走了。”
韩飞鹭:“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
姚紫晨想了想,道:“4月27号早上10点多。”
韩飞鹭:“她在你家做工期间,有没有和你聊起过什么?”
姚紫晨:“没有,她话很少,我喜欢她这点,要不是她太笨,我会留下她的。”
金毛亮亮叼着一只玩偶从姚木兰房间里出来了,趴在窗边撕咬那只玩偶。周颂趁着姚紫晨和韩飞鹭说话没注意到他,静悄悄走到窗边背对着客厅蹲在了金毛身边。
韩飞鹭眼尖心细,发现周颂行为鬼祟, 他不知道周颂在干嘛,但是不耽误他为周颂打掩护。姚紫晨正要回头看周颂,被他及时叫住:“姚女士。”
姚紫晨只能先应付他:“嗯?”
韩飞鹭在周颂刚才坐的那张法兰绒椅子上坐下,道:“我刚才在小区门口碰到几个阿姨,她们说前段时间小区闹过贼?”
姚紫晨:“这我倒不曾听说。”
韩飞鹭:“也不算是闹贼,有几户被陌生人闯入,但是没丢东西。这事儿真怪。”
姚紫晨微微一怔,然后又把燕窝端起来,捏着汤匙搅了两圈:“是吗?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韩飞鹭发现她脸色不对,她陡然间变得心事沉重,忧虑重重。
周颂从窗边回来了,双手揣在裤子口袋里,口袋里鼓囊囊的。他向韩飞鹭使眼色,韩飞鹭会意,旋即向姚紫晨告辞,领着周颂出来了。
一进电梯,韩飞鹭就问:“你刚才鬼鬼祟祟在干什么?”
周颂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是金毛亮亮刚才玩的玩具,一只巴掌大的兔子玩偶,已经被咬得露出里面的棉絮。
韩飞鹭:“......偷这玩意儿干什么?”
周颂把玩偶扔他怀里,从兜里拿出纸巾擦手:“姚木兰的房间里没有任何毛绒玩具,除了这只破破烂烂的兔子。上次我跟你搜过姚木兰的卧室,当时我着意找这只兔子,但是没找到。我猜是被她藏起来了,今天要不是被狗翻出来,她会一直藏着它。”
韩飞鹭捏着兔子来回翻看:“这能说明什么?”
电梯到了一楼,他们走出单元楼。周颂道:“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只兔子大概率不是姚木兰的东西,现在它在你手上,你可以诈一诈她,看她什么反应。”
听到这里,韩飞鹭着实有点佩服他,道:“还是你心眼多。”
离开小区回到停车的地方,韩飞鹭把兔子玩偶装进车上的一只塑料袋里,然后启动车子开上公路。
周颂:“还去哪儿?”
韩飞鹭:“去派出所问问之前的入室到此一游事件,刚才我跟姚紫晨说起这件事,她脸色不太对。”
辖区派出所只和九里金庭隔了一条街,韩飞鹭一进大厅,接警台后的民警就把他认了出来,韩飞鹭和他打了招呼,然后问:“陈师傅在不在?”
民警道:“陈师傅可能在楼上研判室,我去叫他,您稍等。”
民警上去叫人,陈师傅很快就下来了。他一露面,周颂就认出了他,他是佟月坠楼那天率队出警的老警察,石薇出事也是他出的现场。
韩飞鹭和陈师傅握了握手,然后说出来意,陈师傅要他进会议室,韩飞鹭觉得大厅宽敞又通风,就拉着他在大厅的长椅上坐下了,“不麻烦了,我抓紧时间了解完情况就得赶快回单位。”
陈师傅便道:“那件案子确实奇怪,嫌疑人是一男一女,捂得倍儿严实,没有被监控拍到脸。从体态来看两个人年纪都不大,都是三十左右。”
韩飞鹭:“没人丢东西?”
陈师傅:“对,什么东西都没丢。那个小区住的全是有钱人,按理说要是进了贼,肯定是为财,但是他俩闯进去后连翻东西的痕迹都没留下,要不是被闯入的一户门锁坏了,业主回来查楼道监控发现家里竟然有人进来过,不然他们都不会被发现。”
韩飞鹭:“越来越邪门儿。查出这雌雄双煞的身份了吗?”
陈师傅:“还没有,主要是他们戴着口罩捂着脸,不能进行人像识别。”
韩飞鹭沉思片刻,又问:“他们都闯了哪几户?”
陈师傅起身去了接警台后面,没一会儿拿着一份报案记录回来,道:“一共六户,分别是C座3栋1401楼、4栋1201、B座1栋1701、B座1栋701、E座2栋——”
韩飞鹭突然打断他:“B座1栋701?”
陈师傅仔细确认报案记录:“对,是这户。”
周颂就坐在韩飞鹭身边,全须全尾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淡淡地提醒:“姚紫晨就住在B座1栋701。”
韩飞鹭:“我刚从姚紫晨家出来,她说她不知道这件事。”
陈师傅一口否定:“怎么可能,她还过来做过一份笔录。你来看。”
韩飞鹭跟着他去到接警台后面,陈师傅让年轻的民警从电脑里调姚紫晨的笔录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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