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他生病这两天里没批的。
秋君药哪见过这阵仗,何况他又不是真的皇帝,谁知道一个差错会不会导致什么决策上的失误,于是便借着身体不适,说想要休息,逃避批折子。
见陛下想就寝,来福顿时对边上的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
很快,一个铺着黄绢的木托盘就端了上来,上面全是各宫妃子的绿头牌。
秋君药:“........”
他一个刚满十八的清纯男高、纯情处男,哪见过三宫六院的阵仗,赶紧摆了摆手,就要自己睡,但没想到来福却说大婚前几天,秋君药是一定要宿在继后宫中,否则合宫妃子都会以为皇后娘娘不受宠,从而不服娘娘的管理。
秋君药:“......既然只能选他,那你拿这个盘子给朕选干嘛?”
来福一甩拂尘:“陛下,流程不能少。”
秋君药:“........”
他想了想,觉得来福说的也有道理,于是便起驾去了引鸳的披香殿。
披香殿此时还灯火通明。
引鸳不知道秋君药要来,还在宫殿里倒腾梅花酥。他在读书的时候就喜欢较真,做什么事情都喜欢亲力亲为,结果却把自己搞的一脸柴灰,等秋君药来的时候,他脸上的灰上还没有抹去,就慌慌张张地冲出小厨房,跪下来接驾。
“........你这是咋了?”秋君药看着引鸳脸上的柴灰,疑惑道。
“回陛下,不是娘娘咋了,是厨房炸了。”浣尘道。
秋君药:“.......”
我什么时候看到谐音梗才能不笑?
秋君药忍着笑,看着满脸懊恼的引鸳,走上前,在跪着的引鸳边上蹲下身,掏出手里的帕子,想要给他擦掉。
但引鸳下意识躲开了。
秋君药一愣。
引鸳也愣了一下,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他的眼睫紧张地颤抖片刻,随即赶紧别过脸,做出让秋君药擦脸的姿态。
但秋君药却没有继续下去。
他伸出手,将帕子交给了引鸳身边的浣尘,笑道:
“给你主子擦擦吧。”
神态自若,仿佛完全没有觉得尴尬,也没有对引鸳拒绝自己而生气。
浣尘傻傻地结果手中的帕子,在秋君药的允许声中,扶着引鸳起身。
引鸳不敢当着秋君药的面洗脸卸妆,以免将他特地用来柔和五官的脂粉卸掉,于是只是敷衍地擦了擦,便问秋君药:
“陛下,你今夜如何会来?”
秋君药指尖按着额头,忽然想到今日在花园里听到的对话。他不禁对引鸳从憎恶到讨好他的转变起了疑,却没有表露:
“当然是听说朕的皇后特地为了讨朕欢心,在做梅花酥,所以特地过来看看。”
引鸳沉默片刻,道:
“真的?”
假的。秋君药想,小爷我纯粹就是不想批奏折罢了。
他心里这么想,但面上却道:
“自然。”
“陛下真的想吃?”引鸳又再次确认了一遍。
秋君药不知为何,脸上的笑意一僵,有些蚌埠住:
“怎么.......?”
“浣尘,把本宫做的梅花酥端上来。”引鸳轻轻敲了几下桌子,半刻钟后,一坨乌漆嘛黑的东西就被端上了桌子。
“陛下尝尝。”引鸳好像完全没看到秋君药凝重的表情,坦然自若地将盘子推到秋君药的身边,
“.......”秋君药“呃”了一声,有些不太敢吃:
“皇后本人可有亲尝过?”
“自然没有。”引鸳挂上虚假的社交微笑:
“这是给陛下的食物,臣妾怎能先尝。”
“可是这玩意看上去像皇后熬的药,不太像人能吃的。”秋君药指尖点了点桌面,余光里瞟了一眼前几日打翻药碗、瑟瑟发抖的宫女,又侧过脸,装作不经意地说出一句让引鸳面色骤变的话:
“皇后,你是打算毒死朕吗?”
第7章 睡一睡怎么了
如果不是从小接受过严格的世家公子的培养和训练,在秋君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引鸳说不定会绷不住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双腿一软跪下来,痛哭流涕地承认自己的罪行。
但好在引鸳差点就要认罪的上一秒,秋君药就移开了视线,没有再露出那样似笑非笑的神情,而是专注地盯着桌面上的依托答辩,然后伸出手,拿起了桌上的银筷子。
他动筷子的姿态十分好看,站如松,坐如钟,沉稳安静,在烛光下的侧脸隐隐泛着淡淡的银光,勾勒出带着金边的下颌线。
一双素手白皙又骨节分明,握着筷子,抵在了肉粉色的唇上。这样的画面,任谁看去,都很难不认为这是一位翩翩君子,因为只有君子,才能有这样优雅矜贵的姿态。
奇怪,之前秋君药是长这样的吗?
引鸳盯着秋君药俊秀精致的脸庞,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些许疑惑。因为他隐隐记得,之前高中状元的时候,在琼林宴上的秋君药,分明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秋君药已经沉迷于炼丹多年,双目无神,一张脸好像铺了一层淡淡的黄泥般粗糙暗黄,唇微微透着紫,干裂泛白,连进食都需要太监夹好后送他嘴中。
但即使是这样,秋君药也不能接受长时间的宴会,在椅子上躺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借着龙体不适的名头,先行离开了。
走的时候,他双腿如同烂泥,姿态不雅,最后还是太监把他抬上轿子的。
这幅情景给了当时刚入朝、志得意满的引鸳极大的心理冲击。他不敢相信自己一心想要侍奉的君王竟然是这样一个没用的废物,回来后怒写了几首诗表达内心的愤概,最后这些诗不知为何流传了出去,被人指出他对当今身上出言不敬,最后被小人参了一本,引鸳便被外放柳州当了两年的县令。后来,他因为揭露朝廷赈灾银两被人私吞的黑幕,再次被既得利益者报复暗害,好悬父亲和爷爷他们力保,才勉强保住了项上人头,只不过被昏庸无能、听信谗言的秋君药褫夺了官职,并且永世不能入朝为官。
空有一身才华却始终郁郁不得志的经历让引鸳心中对秋君药起了极大的恨意,所以当他在宫中见到秋君药的时候,才一时冲动,没忍住动了手。
年少成名最后却落的这样潦倒的下场,对于一向心高气傲的引鸳来说,真的比杀了他还难受。
往事历历,还在眼前,引鸳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秀致俊雅的翩翩公子,似乎很难将这个人和记忆里那个昏君联系起来。
“你在看什么?”
秋君药这是真饿了,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梅花酥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问:
“你也要吃?”
“.......不,臣妾不吃。”引鸳垂下眼,指尖轻轻地绞着帕子,鬼使神差地问道:
“陛下,这道梅花酥,好吃吗?”
秋君药面带微笑地嚼了嚼,随即在引鸳略带期待的神情里,一口吐掉:
“报吃。”
引鸳:“......”
他瞬间握紧了拳头。
即使早就知道这个狗皇帝向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但为什么只有这一次,却分外想揍他呢?!
在引鸳杀夫正道之心又蠢蠢欲动之时,秋君药站起了身,朝披香殿的内殿走去,慢慢地伸了一个懒腰:
“好了,饭也吃了,朕要睡觉了。”
秋君药本就在病着,累了一天,此刻分外想休息。
但没想到,引鸳却对秋君药要歇在这里的行为表现出极其强烈的反应,不仅眼睛瞪大了不说,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什么,陛下要在这里睡?!”
“今天是我们大婚第二天,按例朕该宿在此处。”
秋君药回头看了引鸳一眼,俊秀的眉眼里带着淡淡的调侃:
“怎么,皇后的床铺这么矜贵,朕睡不得?”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心里却想引鸳和自己都是男人,睡一睡怎么了,又不会少一块肉。
“........那倒不是。”引鸳不知秋君药心中所想,被秋君药这一招打的有些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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