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证据啊.......”秋君药头疼地倒在引鸳的肩膀上,小声道:“那麻烦了。”
“拿不出证据,只能疑罪从无。”
“陛下是在怀疑谁?”引鸳问。
“在没有找到证据之前,景和和景明都很可疑,但不排除是两个人联起手来演戏给朕看,算计着朕,只为了给景和一个提出暂缓遣散后宫意见的机会。”
秋君药说:“啊......朕头疼。”
“陛下别想了。”引鸳说:“索性这次景秀无大碍,只是感染了风寒,至于景明和景和.......来日方长。”
引鸳说:“不管他们如何算计陛下,臣妾总归是站在您这边的。”
“当真?”
“当真。”引鸳伸出指尖,轻轻揉着秋君药的太阳穴:“臣妾之心,天地可鉴。”
在另一边,被秋君药和引鸳挂在嘴边的秋景和一出宫门,脸上一直挂着的淡笑就消失了。
他坐着马车,来到自己的府衙前,边进门边解下身上的披风,烦躁地直接朝管家身边一扔,结果刚进大堂,就被一双手抓住了衣领:
“秋景和!”
秋景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粗暴地推搡着秋景和,将其按在墙上,愤怒道:
“你是不是天生就要和我做对?!”
“你们先下去吧。”被秋景明这么一抓,秋景和面上也丝毫不见慌乱,依旧是那副冷静的模样,挥手让底下人下去了。
很快,堂中只剩下了对峙的两人。
除了烛火的哔啵声,秋景和甚至还能听见秋景明粗重的呼吸,像是野兽般,压在他身上:
“你到底为什么要救那个小杂种?”
“你嘴巴放干净点,什么小杂种。”秋景和伸出手,想要扯开秋景明的束缚,但又碍于没有秋景明这种从小习武的人力气大,挣扎片刻后只能放弃,换上一脸冷笑:
“他是我们的弟弟,你不知道吗?”
“他算什么弟弟!”秋景明仿佛被这句话刺激到了,更加粗暴地将秋景和推搡到墙上,以绝对的力量死死地按着他,烛火下他的神情算得上狰狞:
“你别忘了,他就是低等宫女说生的贱种,和你,我,秋景月,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
“是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时至今日,他也已经不同了。”秋景和冷笑:
“你别忘了,陛下已经遣散后宫,如今,秋景秀已经是当朝国母之子,是嫡子,未来还可能是皇储,太子......只要陛下说是,谁还能在他面前提一句,说那秋景秀的母亲是当初那个辛者库里的贱奴?”
“......”秋景和一句话直接把秋景明刺激到了,秋景明顿时脸色煞白,嘴唇哆嗦了半天,许久没能说出一句话。
秋景和冷眼看着秋景明的反应,在心底嗤笑一声,随即趁着秋景明愣神的功夫,轻松挣脱开了他的桎梏:
“你应该感谢我,今天救了你一条命。”
“感谢你?”秋景明觉得可笑:“为何要谢?”
“因为如果我没恰好路过,把秋景秀救起来,那么秋景秀一死,父皇第一怀疑的人就是你。”
“谁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害的他。”秋景明打死不承认:
“只要我说我只是恰好路过,他是在我走之后才失足落水的,谁能还能查到我头上?”
“你看看你,我只要一诈,你就什么都说了。”秋景和漠然看着他:“就你这个脑子,还想骗父皇?做梦。”
秋景明:“.........”
他被戳穿,忍不住勃然大怒:“你.......”
“父皇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父皇了........他心里想什么,没人知道,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看出来我们的话漏洞百出。”
秋景和打断秋景明的话,整了整被弄乱的衣领,看着秋景明,面上有些厌烦:
“别再冲动了,秋景秀不是你能动的人。”
“你少在这里给我假惺惺装好人。”秋景明恼羞成怒,脸都红了,索性撕破脸: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有多忌惮那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傻子。”
他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今天为什么要救他,但我告诉你,如果我们不杀了他,那么等到他登上皇位那一天,会被杀的就是我们。”
秋景和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秋景明,好似对他的话无动于衷。
但下一秒,秋景明的话就让他心尖一颤,连原本的假面都维持不住:
“还有,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母后有意思。”
“你在胡说什么?!”秋景和差点破防,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她是我们的嫡母!”
“你究竟有没有把她当嫡母,你自己心里清清楚楚,”秋景明眼角吊起一丝嘲讽,身影几乎要和窗外的浓重漆黑的夜色融为一体:
“我劝你最好和我联手,早点收拾了那个贱奴的儿子,免得他日后羽翼丰满.......至于杀了他之后,你我究竟是谁当上皇位,就各凭本事。”
他顿了顿,道:“如果你喜欢小妈,我会让........”
“滚!”秋景和终于失态,随手抓起桌上的花瓶掷向秋景明,捂着胸口呼哧呼哧地喘气:
“出去!”
“恼羞成怒。”秋景明敏捷地躲开秋景和丢过来的花瓶,终于像是找回了一点儿场子一样,抱臂得意地站在不远处,讥讽地笑: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要不要和我联手。”
他说:“否则,我到时候连你一块收拾。”
秋景和几乎要被这个蠢货气出心脏病了,他靠在墙上,缓缓下滑,直到目光里再也没有秋景明的声音,才慢慢平复着剧烈的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脏。
秋景明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挑开了秋景和怀里一直暧昧不清的遮羞布,只剩不能见人的内里。
其实对于秋景和来说,在看到引鸳的那一瞬间,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仰视多一点,还是恋慕多一点。
或许两者都没有,他只是远远地看过引鸳一眼,然后就开始在心中勾勒起了有关母妃的回忆。
因为慧妃身体不好,经常需要吃药静养,更兼素日闭门吃斋念佛,所以秋景和很少见他真正的母妃。
他对于自己母妃的记忆很淡薄,印象里,他很少见过他母妃,母妃这个词只在回忆深处,成为了一个概念,一个模糊的影子,影影绰绰并不清晰,甚至在梦里也不曾见过。
直到秋景和真正见到引鸳,唤引鸳一声“母后”的时候,他在恍然间又开始怀念起自己母妃的模样,然后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记不清母妃的模样。
淡薄的亲缘联结在心中不断淡化,然后引鸳的样子就在他的面前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深刻,最后连秋景和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对引鸳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或许那是对缺失的爱的长久的凝视,是对不曾有过的东西的强烈追寻,就像他从未得到的君父之爱般,久而久之,已经成了极其偏执的执念。
秋景和不知在何时,已经被自己的心腹扶了起来,坐在椅子上,用热毛巾敷了脸,才从恍惚中缓缓回过神来。
“主子。”他的心腹是一个长相极其平淡的男人,平淡的一眼看过去几乎要记不住他的样子:
“萧舒妃的贴身宫女倩华说,今日,景明果然因为遣散后宫的事情,和萧舒妃大吵一架。”
“意料之中。”秋景和还是有些没缓过神,但好歹脑子在慢慢运转了:
“萧舒妃在进宫之前,本就有恋人,只不过被父皇拆散罢了。她记恨至今,又是个刚烈性子,随便被倩华挑拨几句,就和秋景明吵起来也不奇怪。”
“呵。”秋景和冷笑:“我早就猜到秋景明那个没脑子的冲动之下会对秋景秀下手,所以听到他今日进宫就匆匆赶去,没想到还真被我撞个正着。”
“可惜没能利用父皇给的恩典让父皇收回成命,白费了倩华这几日在暗地里拱火,也白费了我下的一盘棋,真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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