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鸳慌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他跪在地上,下意识用手去接秋君药口中的血,但秋君药却一把推开了他,将脸埋在地面的双臂上,肩膀颤抖了很久,才停止住。
引鸳想去看秋君药的脸,但下一秒,秋君药的身体却忽然一顿,整个人像是失去了平衡一般,重重倒在了地上。
意识还未完全丧失,在完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秒,秋君药能看清头顶旋转的房梁,还有引鸳惊慌的神情。
但他这个时候,什么也不想去想,也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出言交代引鸳不要惊动孩子们,就缓缓阖上了眼皮,万般不甘地坠入了漆黑的梦境里。
梦里,还是那副熟悉的冰棺。
这回,秋君药不知道为什么,开始不再害怕。
他走到那副冰棺面前,垂头去看冰棺里的自己。
那是比现在的自己,还年轻几岁的面容。
冰棺里的秋君药睡的很安详,但胸膛却好似被什么人破开,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白森森的骨头。
心口处裂开一个巨大的窟窿,心脏好像被人取走了,暗色的血迹像是有生命的物质一般,从伤口边缘不断侵蚀着周围的肌肤,上半身的皮肤已经被完全被侵蚀偷了,只剩下双腿还完好。
秋君药仔细打量着这具身体,发现按照这样侵蚀的速度,不许多时,他的整个身体都会被吞噬完毕。
秋君药不知道这个冰棺里的自己和自己的本体到底有什么关系,但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这个冰棺里的自己身体被侵蚀的越彻底,他的灵魂好像就越虚弱,虚弱到不足以支撑身体的运转。
秋君药忍不住伸出手,想要碰一碰冰棺里自己的脸,但下一秒,一阵熟悉的呼唤声就将他眼前的画面全部打碎。
周围如同镜子般呼啦啦碎了一地,秋君药循着声源回过头,入目即是一张放大的脸:
“陛下!”
“.........”被这么一喊,秋君药瞬间睁开眼睛。
他捂着脑袋,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嗯.........”
见秋君药醒了,引鸳都要哭出来了:
“您终于醒了..........”
引鸳双腿一软,跪趴在秋君药的床边,身边的香炉里的最后一截香随着他说话的声音应声而落,消散的干干净净:
“您已经昏迷三天了........”
引鸳垂头,嗓子里带着抽噎的哭腔,看上去像淋湿了毛的兔子,连耳朵也垂了下来,可怜极了,
“小齐医生说,如果最后一炷香烧完之前您还醒不过来,就,就........”
“........”秋君药没想到自己竟然昏迷了这么久,他动了动嗓子,正想说话,却发现嗓子干的像被人拿火钳子捅了三天三夜,哑的不成调:
“水.........”
引鸳顿时止住哭泣,忙让人端过水来。
秋君药喝完水,第一件事就是问孩子们:
“他们知道我昏迷了吗?”
“.......不知道。”引鸳摇摇头,他三天三夜都没怎么合眼,也没有钗饰,整个人素净的像张纸,带着淡淡的脆弱感:
“我瞒着他们,只说你政务繁忙。”
“不过景秀和景明还好说,就是不知道景和他......”
“他........”秋君药正想起身去找孩子们,好安抚安抚,但刚直起身腰就是一阵酸痛,让他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
“嘶.......”
“陛下您好好歇着吧,”引鸳抽着肩膀,用袖子胡乱擦着眼泪:
“他们那边臣妾夜里都有去看过,孩子们好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秋君药躺在床上,平复着突如其来的头晕目眩,许久才道:
“辛苦你了,阿鸳。”
“........陛下下次别这样吓臣妾了。”
引鸳俯下身,用脸贴着秋君药的胸膛,直到耳边再度传来平稳的心跳声,他才慢慢放下悬浮已久的心:
“........臣妾真的害怕。”
“........”秋君药慢慢伸出手,将手臂放到引鸳的后背,往里紧了紧,随即低头在引鸳额头上亲了一口:
“我也不想的,阿鸳。”
他说:“但我能感觉到,我时间不多了。”
“说好的三年之约,陛下要失约于我吗?”
引鸳猛地直起身,眼睛红红的,像是之前哭过很久了:
“如今才过九月,还不到一年!”
秋君药揉了揉引鸳的头发,笑:“生死有命。”
他说:“我不怕死,只是放心不下你和孩子们。”
“.......”引鸳眼眶一湿,又有掉泪的趋势:
“陛下.......”
“好了好了,你别哭,我好心疼。”秋君药将引鸳揽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道:
“是我的错,我不该说这些丧气话来气你。为了你,我努力再活久一些,好不好?”
引鸳这才将眼泪止住,抽着鼻子道:
“真的吗?”
“真的。”秋君药说:“我也舍不得你。”
他低头看了一眼引鸳腰上片刻不离的九龙纹玉佩,轻叹道:
“正想把你拴在裤腰带上带走,走到哪里就带到哪里。”
“......”引鸳破涕为笑,趴在秋君药的胸膛上翻了个身,和他鼻尖贴着鼻尖,亲昵地蹭蹭:
“臣妾也想被陛下挂在裤腰带上带走。”
“想变成陛下的衣服,金冠,扇子,玉佩,或者手上的一本书,一根笔,这样臣妾就能永远和陛下在一起了。”
秋君药想笑引鸳痴,但看着引鸳不似作伪的幻想神情,心头又觉的堵得慌,于是半晌没开口。
引鸳将脸埋在秋君药脖颈处,嗓子里吐出淡淡的呼吸,惹得秋君药有些热:
“臣妾真的很爱陛下。”
“如果陛下去了,那臣妾一定也会跟着离开的。”
秋君药一惊:“......说什么浑话。”
他道:“这句话可千万不许再说了。”
引鸳不满:“为什么。”
他说:“陛下都可以三番四次地丢下臣妾,臣妾为什么不能自作主张一回?”
“......阿鸳,别任性。”
秋君药说:“你一定要让我难受是不是?”
“那陛下也一定要让我难受是不是?”引鸳瞪他:“您身体都差成这样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引鸳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他的神经此刻紧绷的不像话,自秋君药昏迷之后,就没有一刻松开过,
“小齐医生叫您好生保养,不要操心劳力,以免内心郁结,但您为什么总是不遵医嘱,总是要......”
引鸳说着说着又哽住了,许久,才从嗓子里勉勉强强挤出一句:
“陛下,您再这样下去,连三年都不一定活的了!”
“......”秋君药对自己的身体有数,倒也没多意外,反倒是引鸳哭了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许久,才道:
“我以为我已经很注意了.......”
“丹毒本就忌惮过于激烈的情绪,否则会快速蔓延于经脉之中。陛下您这连月来操心各个皇子,已经心力交瘁,丹毒才能趁虚而入,故才会如此。”
引鸳说:“陛下您不如赐死我好了,也免得我日日担心!夜夜难眠!”
秋君药一惊,也顾不上疼,豁然从床上坐起来,搂住引鸳,贴过去吻他: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是我让你担心了。”
他揽住引鸳的肩膀,不顾引鸳轻微的挣扎,含住引鸳的唇,辗转研磨,甚至将舌尖伸了进去,勾着引鸳的舌头吻住,含糊不清道:
“是我的错,你别哭了.......”
引鸳快恨死秋君药了,但他哪里又舍得生秋君药的气,只能生自己的闷气,被秋君药按在床上的时候,还舍不得秋君药用力,将秋君药按回床上,自己解开衣袍,坐了上去。
好不容易哄好引鸳,秋君药又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被小齐太医和引鸳联手按着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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