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
他说:“多大人了还哭。”
他差点死在引鸳手下,还没哭呢。
但引鸳这时候又意外地诚实,低下头,露出白皙颀长的脖颈,道:“臣已逾十八了。”
秋君药险之又险地将“我也十八”咽进肚子里,随即叹了一口气,勾起引鸳的下巴,像逗小猫似的,挠了一下:
“既然已经十八,那定是能听懂人话。”
他说:“朕今日不杀你,并不是做善事,而是需要你和朕做一笔交易。”
引鸳捡回一条命,已经是感激涕零,闻言顿时跪下,俯身听令:
“但凭陛下吩咐。”
“朕有三个要求,你心里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都要替朕做到。”秋君药举起三根手指:
“但事成之后,我会给出一个你无法拒绝的报酬。”
引鸳一怔:
“什么报酬?”
“报酬就是......放你自由,不再将你拘于这深宫之中。”
秋君药缓声道:“如何?”
“........”引鸳缓缓垂下眼皮,遮住了眼中的明灭不定,兀自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引鸳双手交握,神情认真,对秋君药行了一个臣子礼,而非后妃万福礼:
“臣妾......但凭陛下差遣。”
第10章 违背祖宗的决定
对于引鸳来说,其实他一入宫,就抱了必死的决心。
原因无他,盖因引鸳不管身处何地,都无时无刻不惦念着黎明百姓和天下苍生,看不惯秋君药的昏庸无能,加上年轻气盛,所以一时冲动,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在对秋君药动手的时候,引鸳也早就预料到了事情暴露后有可能引发的风险,熟读大端法律文书的他早早就准备好了退路——只不过他棋差一着,意外发现这秋君药昏却不庸,竟然也会使计害他原形毕露,进退维谷。
现在秋君药“大发慈悲”饶自己不死,却令自己帮他做三件事,引鸳思来想去,现在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破局,索性应承下来,以观后效。
思及此,引鸳面上装作毫无异常的样子,端端正正地给秋君药行了一礼,礼节挑不出错处:
“陛下请吩咐。”
秋君药很满意引鸳的识趣,也就没有在意引鸳方才沉默时心中的那些小九九,提出了第一个要求:
“第一,我要你保朕毫发无损,直到朕的生命尽头。”
因为原文中“昏君秋君药之死”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引鸳恨毒了原主,但一个人的力量又不够,所以费尽心机勾引了原主的几个儿子,让他们予秋君药最惨烈的死法——一剑戳穿心脏而死。
秋君药现在暂时不能确定自己的儿子和引鸳到底发展到了那一个程度,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伤害引鸳,以免在众皇子心中埋下仇恨的种子,到时候让事情愈发无法收拾。
万一这一刺死让引鸳成了加速他们黑化的白月光,就得不偿失了。
但引鸳却不能明白秋君药的良苦用心,他有些茫然,道:
“陛下,臣妾并非医者,或是侍卫。”
所以要如何保陛下身体无虞?!
“朕知道。”秋君药张口就来:
“但朕之前偶遇帝王星星宿托梦,告知朕三年后会有一灾,唯有你可解。”
“原来如此。”一听原来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引鸳终于放下了惴惴不安的心:
“臣妾知道了。”
他说:“不管发生何事,若是陛下遭遇危险,臣妾都会保护陛下身体康健无虞的。”
“很好。”秋君药说:“那这第二件........”
他顿了顿,在引鸳紧张的眼神里,悄然吐出几个字:
“帮朕批奏折。”
“是........嗯???”引鸳傻了:“批,批奏折?!”
“对。”秋君药不是古代人,也没有接受过完整的帝王心术的培训,所以不太敢上手运转这庞大的帝国,生怕一不小心给自己折腾没了。他没了也什么要紧,他是怕苦了这底下的百姓,遇到个不靠谱的君主:
“朕知道你有京中第一才女之名,又氏族家风的熏陶,想必才华不在你哥哥之下。”
秋君药暂时不打算戳穿引鸳的男儿身,以免又生事端,顿了顿,又开玩笑道:
“就是演技不太好。”
他说:“刚刚哭的太假了。”
引鸳:“.........”
他忍了忍,到底忍住了:
“可是后宫不得参政.......”
“你不说,朕不说,又有谁会知道。”
秋君药说:“放心吧,只是让你辅佐朕,并非让你越权到朕的头上来,不必如此惶恐。”
引鸳本来就有满腔的才华和抱负无法施展,秋君药这一出不是给他提要求,反而是帮他铺了一条路。
秋君药身子这般差,说不定几年后就魂飞九天外,到时候他有皇帝遗诏离开皇宫,恢复身份重新参加仕途选举,也并非不可能。
思及此,引鸳心中隐隐有了欣喜,但面上却不显:
“臣妾定尽心辅佐陛下。”
他顿了顿,又道:“这第三个要求........”
秋君药指尖扶着太阳穴,眉目在烛光下显得分外温和,笑着看他:
“这第三个要求嘛......”
他理直气壮地说:“朕还没想好。”
引鸳:“.......”
这么恶劣的态度,是他印象里的昏君没错了!
“罢了,朕也乏了,今日就到这里,第三个要求先欠着,先睡觉吧。”
说完,秋君药打了个哈切,重新往床上走去:
“你也早点休息吧。”
引鸳看着秋君药的背影,迟疑片刻,谨慎地开了口:
“.......陛下,是还要宿在臣妾这里吗?”
“对啊。”秋君药转过身,问:“你不愿意?”
“臣妾没有。”引鸳连忙否认。他都不知道秋君药是心思深沉还是单纯的傻白甜,都被自己暗害过一次了还敢在自己的宫里睡觉。
果真是君心难测。
他一边往秋君药身边走去,一边伸出手,想要给秋君药脱下身上的外袍:
“臣妾来服侍您吧。”
秋君药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忽然勾唇笑了。
他本身就长的俊秀,这么一笑,身上的气质更恰似那白玉通透无瑕,微微泛着柔和的光,引鸳不由自主地看呆了眼,给秋君药解扣子的指尖也轻轻发起抖来。在一片震耳欲聋心跳声中,秋君药俯身,低头和正在给他解衣服扣子的引鸳对视,笑道:
“别装的这么贤妻良母。”
秋君药说:“不符合你的人设。”
“人.....蛇?”引鸳不解:“臣妾不是蛇。”
“......没劲。”秋君药觉得古代人真的没啥幽默细胞,撇了撇嘴,倒头往床上滚去。
秋君药已经穿越到了书里,身体还是属于他自己的纯情处男身,只不过被迫按照原著的要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改造成了身体亏空的模样。
他的睡姿和习惯都和原来一脉相承,神经放松下来后睡姿变的无比狂放,好几次和引鸳抢被子,把引鸳冻的瑟瑟发抖。
最后,引鸳是在受不了了,轻轻推醒秋君药,小心翼翼地和他说自己冷,秋君药在半梦半醒之间,像是吝啬的仓鼠般,打开小小的被口,让引鸳进来。
引鸳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扛不住风雪之夜的寒冷,钻进了秋君药的被子里。
出乎意料的很暖和。
秋君药的身体很虚,但正因为虚所以才会虚热发汗,而引鸳的身体偏温凉,两个人靠在一起正好互补,导致秋君药睡得很舒服,也不再乱动了。
身前即是秋君药的胸膛,引鸳的指尖搭在上面,知道自己此刻要是有一点想要杀了秋君药的想法,指不定隐藏在某处的暗卫或者侍从就会破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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