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景明被秋君药的一串话问的脸色惨白,几乎是一点血色也没有,电光照的他唇色青紫发乌,眼神乱飘,视线涣散,颤抖的手臂用力捂住耳朵,蜷缩在角落里抱紧膝盖,一副十分怕打雷的模样。
即使是这样,秋景明也绝对不承认自己害了秋景秀,不住地否认道:
“儿臣没有下毒,儿臣没有!”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知悔改。”秋君药站起身,缓缓踱步走到秋景明面前,用怜悯的视线看着他:
“你的心腹宫女已经招认,发生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你,你还不敢承认?”
秋君药摇头:“从前朕只以为你莽撞,但心思好歹单纯......但今日,朕发现朕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秋君药冷下脸,看着秋景明颤抖的脸庞,“你竟然也学会了用这些下流伎俩,是朕错看了你!”
窗外的雷声愈发沉重,一下一下砸在人的耳膜上,雨声淅沥毫不停歇,冰冷的雨丝好像将这不大的牢房空气凝结起来一般,冻的人一个寒颤,连五脏六腑都如坠冰窟。
“.......”直到秋君药说完这句话之后,一直还在说自己没有下毒害秋景秀的秋景明愣住了。
他没有再吭声,但也许是被雷声吓住了,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僵跪在地,连呼吸都暂停了。
见秋景明没再为自己辩白,秋君药再度肯定了自己内心的判断。
他厌烦地看了秋景明一眼,寒声道:
“你就在这牢中好好反省,什么时候反省好了,朕便什么时候放你出来。”
说完,秋君药不欲再看秋景明一眼,转身就想离开。
然而此时,一直沉默的秋景明却忽然开了口,声音沉哑,如同刚才的天幕一般风雨欲来:
“父皇为何这么肯定这件事就是我做的?在这个宫里,想要害秋景秀性命的人可不止我一个,您为何不怀疑景月.......为何不怀疑景和?”
秋君药本来不想回答他,但看着秋景明跪在地上,手腕被铁链束缚而被迫悬起的阶下囚模样,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景月心思浅,决计不会想到这般诡计;景和......”
秋君药沉吟半晌,片刻后道:
“若景和真想要害景秀,当日又何必在莲池内将他救起?”
“......”此话一出,秋景明不知为何,忽然一怔。
随即,他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一般,肩膀一颤,紧接着,嘴角越抬越高,最后,竟然放声大笑起来。
“秋景和......秋景和.......”
秋景明像是着了魔般念叨着这两个字,悲愤道:“是你害我.....是你害我.......”
秋君药听不下去:“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怪别人。”
秋君药道:“你有这一天,完全是你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秋景明将秋君药说的话重复了几遍,脸上的笑意忽然愈发猖狂,几乎到了目中无人的地步:
“父皇!”
他用力站起,这次,秋景明没有再仰视秋君药,而是直直地看向他,眼底带着从未有过的讥讽,哈哈大笑道:
“您说儿臣今天沦落至此,是咎由自取......”
“是,我承认,当日是我将秋景秀推进莲池的,这点我不否认。”
秋景明说:“但父皇,难道我今天变成阶下囚,您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秋君药蹙眉,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秋景明看着秋君药,字字泣血,脸上虽然在狂笑,但眼底却又眼泪淌下来:
“您会为了秋景秀夹米糕给您吃而欣喜,甚至会因为他能说话而赞赏,但我呢!”
秋景明的情绪愈发激动,想要冲到秋君药面前,但却无奈被铁锁挡住步伐:
“我曾经为讨您欢心,每一个夜里,都熟读经书诗文,每每朝中有事,必上书为您排忧解难,但我得到了什么?!”
秋景明笑着笑着,眼泪却留的更欢:
“秋景秀那个字都不会写的人,能得到您如此宠爱,而我为国建言献策的策论,您却放在案角,一次都未曾看过,一次都未曾打开批注过,一次都未曾!!!”
“......”面对情绪如此反常的秋景明,秋君药有些措手不及,忍不住愣在那里。
狭小的牢房中,只余秋景明带上哭腔的声音不断回荡,震得秋君药大脑嗡嗡响:
“孩儿也曾想得到君父之爱,也想自己的生辰有父皇亲临,也想得到一份您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
“可是父皇,这些,您除了给秋景秀,从未给过儿臣,也没给过秋景和、秋景月。”
“难道我不是你的孩子吗?”
秋景明问:
“父皇,难道我们不是您的孩子吗?”
“........”
说完这些在秋君药面前从来不敢说过的话之后,秋景明终于像是被抽干力气般,瘫坐在地。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像傻了似的默默掉着眼泪,脸上的灰尘被冲刷干净,露出一张和秋君药有着七分相似的面庞。
天下之事,不患寡而患不均,秋君药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自己对于秋景秀的宠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成为间接伤害对方的因素。
所谓皇家无情,不外如是。盛宠之下,必有隐忧。
对于秋君药来说,秋景明和秋景和、秋景月不过是将来会对他们有威胁的纸片人,直到今天,秋君药才在恍然间明白,原来他们也曾对自己有过期许,原来他们在心里,也曾将自己当做真正的君父,只不过.......
正在父子两人对视无言,心中皆乱成一团乱麻之际,牢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秋君药下意识回过头去,见来人正是引鸳身边常伺候的小太监。
“陛下。”
那小太监很明显是冒雨来的,身上皆湿透了,脸上匆匆忙忙的,一见秋君药就跪下了,似乎要要事要说:
“奴婢有事要禀告。”
“......你说。”秋君药自己心里也乱的很,扶了扶额头,努力让自己清醒:
“是皇后让你来的。”
“是。”那小太监恭敬地伏身禀告秋君药:
“回陛下,娘娘让奴婢来禀告您,说.........”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秋景明,再度垂下头,
“说,七皇子殿下,已经......醒了。”
第30章 处置
“哒哒哒——”
急匆匆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声此起彼伏的“恭迎陛下”, 披香殿的门被两旁的宫女徐徐打开。
而此时此刻,从大理寺内牢赶回的秋君药步履匆忙, 视线余光丝毫未落在两边跪着的太监宫女身上, 而是大踏步地提着衣摆,踏进门槛。
在迈入殿内的一瞬间,他甫一张嘴, 尚还未出声喊引鸳的名字,面前却忽然闪过一个小小的影子。
紧接着, 那个影子像是一个小炮仗似的,不管不顾地就这么撞进秋君药的怀里,差点将他撞得后退几步。
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也不妨碍秋君药下意识伸手将冲进他怀里的人接住,稳稳地稳住下盘,防止两人都摔倒。
直到站稳之后, 秋君药才有空将视线落在怀中人身上, 在目光和那人相接的一秒,秋君药神情一怔,惊讶地声音都提高了几度:
“景秀?”
“爹爹!”秋景秀扬起一张红润可爱的小脸蛋,手脚并用的抓住秋君药的衣领,将那上面的月树花图案抓起了褶皱, 歪着脖子兴奋地再次喊道:
“爹爹爹爹!”
“.......景秀,你还认得朕?!”
秋君药早就做好了秋景秀认不得自己的自己的心理准备,骤然看到能跑能跳还能一口气喊好几个爹爹的秋景秀,心中不免有些激动。
他将秋景秀抱起来,像是在抱一个小时候玩过的漂亮洋娃娃, 上上下下地打量,好似是极度不可思议一般: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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