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珣正欲辨认女子面容,便听见了布料簌簌之声。吴珣浑身一僵,这、这女子竟然要脱衣裙。还未反应过来,眼前便被一双大手蒙住,耳边传来低语:“孤也是会醋的。”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女子已经赤·身·裸·体的钻入了锦衾之中,并且放下了帷帐。吴珣虽然被捂着眼睛,但耳朵也能辨认声响,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他便嗅到了一股奇香,浓烈非常。
陆詷松了捂住吴珣双目的手,随后向下捂住了吴珣的鼻子,另一只手指了指大开的窗户,吴珣意会。很快两人便从窗户而出,施展轻功走了一段路后这才缓下了脚步。吴珣见陆詷有方向性的走着,忍不住问道:“这是去哪?”
“审岳花城。”陆詷顿了顿,语气中寒意乍起,“孤要知道这江陵城中究竟是谁在庇护于他。”
这是府衙,却有人胆大包天将手伸到他的身边,还是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陆詷想起那股异香,眼中寒意便挥散不去。
“刚刚那位姑娘怎么办,可要跟林大人说一声?”吴珣心知那女子绝非是林翰则安排的,那便是另有其人,这样的事无需小詷亲自处理,直接交由此间主人便可。
“先不急。”陆詷嘴角扬起,只是唇上的笑有些冰凉,“珣儿不用担心,会有人去照顾那位姑娘的。”
第273章 攻心为上-弹指刹那繁华尽,成佛成魔与君同。
佛堂之中。
吴珣第一次知道岳花城是关在了佛堂,也不知为何,他觉得这应该是陆詷的安排。攻人先攻心,小詷有这样的本事。
推开佛堂门的时候,陆詷感受到了落在自己侧脸的目光,偏头:“我这般好看?”
“我就是觉得小詷很厉害。”
陆詷瞬间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了,推门的手顿了一顿:“珣儿若是不愿意进去,在这里等着我。”
吴珣摇摇头,抬手附在他推门的手背之上:“他害人无数却又一心求佛,如今能关在佛堂应当感谢殿下,求仁得仁。”
陆詷嘴角忍不住弯起,推开了面前的门。
眼前只有一盏青灯,以及背对佛像的盘腿坐于蒲团的岳花城。岳花城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低笑了一声:“是你们。”
听见门阖上的声音,岳花城眉头微微一蹙,睁眼道:“怎么只有你们二人。”
“庄主还希望有几人?”
岳花城一窒,“庄主”二字此刻听上去有几分讥讽的味道。
“你们不怕吗?”
“庄主如今已经是阶下囚了,何足为惧?”
听着陆詷漫不经心的话,岳花城放在膝盖的手不自觉地攥了起来,这一幕落在陆詷眼中只博得了一声轻笑。
陆詷拉着吴珣坐在了侧方的椅子,只因这本是佛堂,主位摆的是佛像。
“说说吧。”
“说什么?”
“说说为何要建这山庄。”
岳花城撩起眼皮:“若非我轻敌,你们本该抓不到我。”
陆詷淡淡地看着他,青灯之下,岳花城觉得这双眸子仿若佛眸,永远都是那么冷漠,就连那流露出的慈悲,都仿佛是从指缝之中漏出的恩赐。
“你若不愿说可以不说,本想给你一个机会,你却偏偏不要。”陆詷摇摇头,“我当当日该只身叛离少林之人会有何种气节,不曾想连敢作敢当都谈不上。”
岳花城咬牙,但说出的话却丝毫没有害怕:“官府办案讲究的是证据,我知道你们没有证据,你若想要我的口供,不如试试屈打成招?”
“证据?”陆詷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你说这个?我不需要你的口供,你同样活不成了。既不愿说便罢了,日后江湖人只会说岳花城离开少林后入了魔,关押无辜之人没日没夜以折磨他们为乐。”
说罢,陆詷起身:“吴国公,走吧。”
这声“吴国公”似乎刺中了岳花城的最紧绷的一根神经,岳花城霍地抬头:“不!你不能!”
“凭什么不能?”
“我不服……”岳花城伸手指向吴珣,“凭什么一个浮于权势虚名之徒却被师父夸天生佛骨,我一心向佛却被师父不容……”
吴珣愕然,他显然没有料到此事竟然还与自己有关。
“是我瞎了眼,竟然没有认出你。”岳花城苦笑道,“从前师父夸你时我曾偷偷去看过你,不过那时你还小。我没看出一身佛骨,只看出了反骨。师父说你师父说盼着让你剃度,但你却坚决不从。而我?”岳花城惨笑了一声,“我求师父给我剃度,师父却说我不要执迷于佛法。”
吴珣愣了许久,他突然回忆起一个晚霞漫天的傍晚,他练完功后有一个带着黑色斗笠的人拦住了他的去路,看不清面目的斗笠人问:“你既对佛法无虔诚之心,为何不速速下山离去?”
那时候的他似乎说的是:“何为虔诚,何为不虔?佛法由心不由人。”
他绕过那斗笠人走了两步,却被斗笠人追了上来:“你为什么不剃度?”
“因为我不想。”小吴珣警惕地护住咯自己头发,“剃度了就不能考状元娶小詷了。”
“你!”那时斗笠人似乎气急,踉跄一下捂住了他自己的心口,小吴珣见状伸手搭在他的脉上送了一股内力过去,斗笠人片刻错愕后似乎也缓过劲来,恨恨道,“你既看不破权势美色,如此天赋何不予人。”
天赋怎么能送人呢?更何况他又有值得旁人羡慕的什么天赋呢?小吴珣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这个人太过奇怪,道了声佛偈便去找师傅了。他的心中惦记着今日的素斋,也惦记着师父偷偷藏的叫花鸡腿。嗯,算算日子小詷的信也该送到了,不知道他信里会说些什么好玩的事情。
记忆回笼,吴珣掰着指头算了算,那时应该已经是岳花城叛出少林被住持废了武功之后,但若是这么说的话,他依稀记得他在那斗笠人脉上搭了那么一下,斗笠人的武功并未被废,只是内力紊乱罢了。
难道……
“住持并非废你武功对吗?”吴珣叹息了一声。
岳花城愣住了,他嘴唇抖了抖,一字未发。吴珣阖上眼睛,忆起老住持最后一次同他喝茶时说的话——
“我或许错了。”
做错了什么?
住持没有说,但是吴珣莫名地觉得或许便是因为此事?只是不知住持是后悔将岳花城逐出少林,还是后悔未废了他的工夫。
“你当我没有问过,你也不需要回答。”吴珣止住了这个话题,逝者已逝,有些真相已经没有意义,既然没有了意义不如归于尘土,何必搭上逝者的清明。
岳花城有些错愕,良久才吐出了一句话:“我不如你,我认。”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佛法只有闻道先后,从无输赢之分。”吴珣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偈,“我劝你莫要执着,执念生魔。”
“执念生魔……”岳花城喃喃自语,沧然一笑,“师父也是如此说我,可惜我跳不出这三界五行,红尘执念。我除了那么多恶人,心头魔障却如野草,如何都烧不尽。”
“你知为何吗?”陆詷突然开口。
岳花城目光迷茫,宛若游魂不知何处是归途。
“你只想除恶,却不曾行善。出家人慈悲为本方便为怀,你却丢了一颗慈悲之心,自然悟不得佛法。”陆詷声音清冷,“佛祖割肉喂鹰,你却执迷如何杀鹰,这是你成不了佛的原因。”
岳花城愣住了,他抬头看向陆詷:“你……也是少林中人?”
“沾亲带故。”
“什么亲故?”岳花城莫名地想要追问下去。
陆詷轻笑一声,牵起吴珣的手,他们的关系昭然若揭。岳花城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二人,半晌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吴珣知道岳花城不会再开口了,扯了扯陆詷的手:“小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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