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可是识得此人?”若说方才邱晁是想缓和跟陆詷的关系才打压了一下那少年,但他此刻却是真的在针对姜肃,话里藏刀,刀口拭毒。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姜肃之所以夸奖这个少年是因为少年是他的人。
姜肃却丝毫不买账,冷哼了一声:“我不认识他,但我有眼睛看。此子武艺高强敢冲头阵,但其布阵有章法,不疾不徐,他虽冲在头里却仍顾及首尾,满盘未散。不是天生的将才又是什么?”
“元帅莫要恼怒老夫,老夫这也是为元帅着想,识人识面不识心,军机不比旁的,万一贻误里通外敌……”邱晁摇头叹息,“元帅爱才心切老夫明白,但这事关重大还需多思多量。”
姜肃冷着脸,虬眉紧拧:“右相何必做此无谓思量?”
陆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姜肃的为人他很是敬佩,但有时候太直了也难免吃亏。邱晁虽显得杞人忧天,但毕竟打着忧虑国家安宁的幌子,姜肃的恼怒反倒让他落了下乘。于是陆詷开口接过了话头:“孤记得右相是本次科举的主考官吧?”
邱晁心里一个激灵,连忙道:“殿下记得没错,正是微臣。”
“武举科举皆为选贤纳士,几场比拼一张试卷为了是选拔才俊,考校人品不妨留待日后。”陆詷笑道,“孤想二位作为主考官都不应识得参考的考生,既然都不识得,那就只凭才华评判最为公允。”
姜肃和邱晁都坐在陆詷的下方,不方便行礼,姜肃拱手道:“殿下说得是,臣必定公允评判。”
邱晁也垂头应是:“臣等受教。”语气恭谨但眸中却闪过了一道狠戾之色,原本他想缓和他与陆詷的关系以期长久图谋,但他现在却发现,那个他以为逐渐被皇帝厌弃没有作为的太子,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君王之姿。
而此刻的场中,吴珣手中已经攥住了三枚旗子,他的最后一个目标就在眼前——陈锦逸。
陈锦逸用拇指擦了擦自己的唇角,露出了那枚尖牙:“来吧,我一直遗憾没能跟你好好打上一场。”
两人都没有用兵器,直接拳掌相击,眨眼之间数十招已过。
看台上没有功夫底子的连他们的动作都没能看清,但周围扬起的尘沙足以说明两人的力道之强悍。
又是数百招,吴珣已将陈锦逸逼退到陈锦逸的高塔之下:“上面打。”
陈锦逸已经被打出了血性:“求之不得!”
两人绕着高塔过招,有一些人已经看傻了眼,就连姜肃也忍不住拊掌称道:“今年真是人才辈出。”往年武举很少会有真正的武林高手,但今年不仅有还出了两个,而且都是少年英雄,前途无量。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吴珣也很久没打得这么过瘾了,一时之间力道没控制好,他们已经打到顶到时候,却听见脚下高塔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若是头一次,吴珣恐怕也会惊慌,但毕竟一回生二回熟,上次在孙府之中
也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于是吴珣一拔旗子,对着陈锦逸喊道:“快走!”
陈锦逸当然也知道此处不宜久留,但当他一提真气时,脸色就变了。方才打得过于激烈,丹田之内内力激荡,此刻已经不受他控制了。吴珣本已爬下了一半,一抬头却发现陈锦逸抓着一根木头,脸色难看。吴珣略一思忖,脚狠狠一跺木塔,木塔轰然开裂,他却借力腾空而起一把抓住了陈锦逸的脖领,两人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监考官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仗,还是身旁其他考生的叫好声才让他醒过神来,用力敲下铜锣:“第三场考校结束,吴珣胜!”
监考官话音未落,吴珣却闪电般地出手,一掌击在陈锦逸的后心,陈锦逸直接吐出了一口黑血,当黑血吐尽后,唇上沾染了一点鲜红。
众人皆哗。
邱晁更是按捺不住,厉声道:“恃强行凶,已违考规。即使天纵英才,也不当姑息!”
作者有话要说: 陈锦逸:……你谁?干你屁事,轮得到你哔哔了吗?
邱晁:粗、粗俗不堪,有辱斯文!
姜肃:右相教育的是,我们就是这么没有文化,所以你能闭嘴了吗?
第28章 状元吴珣(三更)
邱晁的话引得群臣交头接耳,?陆兼皱了皱眉头刚想驳斥邱晁,陆詷却低声道:“父皇莫急,不妨派人问问那位被打的考生。”
很快,?一个太监就走入考场之中:“二位考生,陛下命杂家传话。”
“公公请说。”吴珣微微颔首。
太监有些微讶,他本是有些害怕的,?但是这个考生看上去文质彬彬也不像是此等凶徒,语气也变得好了一些。
“陛下想问,?为何胜负已分,你还要攻击于他。”
吴珣眨了眨眼,?又看下坐在地上的陈锦逸,?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让人误会了。
“这……”
“我来说吧。”陈锦逸突然开口,?他努力撑着自己的身子,朝着台上皇上的方向跪下,朗声道,“考生陈锦逸身中剧·毒,?半月以前承蒙吴兄相救苟活至今。方才内息紊乱,?若没有吴兄这一掌,?余毒攻心怕是已经命丧黄泉。”
吴珣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看台上的陆詷却有些凌乱,他早已猜到这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对于此事并不惊讶,但他震惊的是另一件事……
他似乎忘记教珣儿面圣之礼了。
于是在第三场中拔得头筹的吴珣就这样直愣愣地站到了结束,?直到所有人跪下恭送皇上离去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跟着跪下。
而陆兼在起身后冷冰冰道:“太子卧床多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朝政之事多有懈怠。”
陆詷嘴角抽了抽,但却只能低头认错:“此乃儿臣之过,还望父皇指正。”
“随朕来。”
陆詷看了一眼校场上傻不棱登的吴珣,?却也只能跟着陆兼离去。
陆兼和陆詷去的是校场旁的一座宫殿,二人进了宫殿挥退了左右,宫人为他们掩上门便离去了。
门关上后,陆詷抬头看向坐在上首的陆兼,挑起了眉梢:“儿臣还想请父皇指正,儿臣是如何懈怠朝政的?”
陆兼原本还端着,陆詷这么一说倒也绷不住了,还挺委屈:“昨日的奏章就是朕批的。”
陆詷:“……”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他有什么可抱怨的?!
陆兼清了清嗓子,麟卫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手中捧了一沓奏折:“殿下。”
陆詷揉了揉眉心,他还能怎么办?挥了挥手,同样是神出鬼没的暗一出现替陆詷接了过去。交接奏折的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发现彼此都在忍笑,默契地错开眼,随后重新隐匿于黑暗之中。
“你真的不回宫?你母后想你了。”
“母后身体可好。”
“还不错,能吃能喝。”陆兼语气挺轻快,似乎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你母后今日想吃冰糖蹄髈,还想吃江南吃过的那种味道,朕不得不跑去御膳房监工了,所以就剩下了这些奏折。”
“父皇会做?”
“不会做,但朕会说。”陆兼边说边回味道,“朕描述了蹄髈的样子,御膳房就做出来了。”
陆詷:“……”他就不该留在这里听他这个不靠谱的父皇废话的。
“没事儿臣就先告退了。”
“等等。”陆兼喊住了他,“你真不回宫?你今日大意了,你的表现已经足以让右相生起忌惮之心了。”
陆詷自然知道,他大意他确实也承认,但是看见邱晁打压珣儿,他一时之间没能忍住。
“儿臣明白,只是一时情急,没忍住。”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比朕能忍,这个道理你比朕更明白才是。”陆兼话锋一转,“不过朕也能理解你,朕年轻时也忍不住,有人想求娶你母后,朕揍了那人,结果被你祖父罚抄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一个月。”
“父皇揍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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