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也乐了:“怎么?看着不像?”
那人手脚利落地把吃食都包好:“您看着年轻,?真看不出来。您福气好,我多送您一笼小笼包。”
陆渊满载而归,将早点放在桌上后,这才推开里间的门。
就看见拿着一截袖子的沈言半坐在床上一脸的茫然,仿佛还没睡醒。
“行止,这是?”
“这不是舍不得吵醒你?”
沈言眨了眨眼睛,迟疑地看向袖子:“你是不是在学汉哀帝?”
陆渊摸了摸鼻子:“咳,起来吃饭了。”
沈言洗漱完毕后坐在桌前,这时候陆詷和吴珣也已经起了,来他们房间请安。此刻也坐在桌旁,沈言喝了一口甜丝丝的豆浆,脑子这才清醒过来,眯起眼睛瞅着陆渊:“好的不学学坏的。”
陆詷有些好奇:“祖父做了什么?”
沈言把晨间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吴珣也忍不住看向陆渊:“六爷爷很浪漫呢。”
“浪漫什么?”沈言气得抢了陆渊即将夹起来的小笼包子,“他就是不想要这件衣服了。”
“我哪有?”陆渊矢口否认。
沈言把那截袖子从怀中拿了出来,展示给他们看:“这件中衣是成衣铺直接买的,那个老板娘有一年元宵节给我送了一碗酒酿汤圆,行止便不穿她家的衣服了。这次走的时候比较匆忙,随手拿了几件,误拿了这件。”
“我哪有?”陆渊还是不肯承认,但声音明显开始发虚了。
吴珣忍不住八卦道:“哪家成衣铺?”
沈言没好气道:“就是百秀街那家。”
“那家老板娘不是早就成亲有孩子了?”
“没错,她孩子在我学堂里读书,根本没别的意思。”沈言朝陆渊飞了个眼刀,“也不知道吃的哪门子的飞醋。”
“有孩子怎么了?”陆渊嘀咕道,“被你迷晕眼的小媳妇还少吗?”
沈言气得把袖子一揣,闷声继续喝起了豆浆。
陆渊还贴心地将手里的米糕递到他唇边:“吃点干的。”
吴珣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忍不住说道:“其实沈爷爷也挺浪漫的,嘴上生气但还是把袖子揣起来了。”
沈言登时被呛住了,狼狈地咳嗽几声,不等沈言瞪自己,吴珣赶紧跑路:“我、我吃饱了,我去后院练功去。”
于是,留在原地的陆詷就被无辜波及了。
陆詷无辜地一笑:“您孙媳年纪小,您多担待一点。”
沈言:“……”
……
吃饱喝足,便要上船了。
延陵码头处。
“你们这就要走了?”知县很是不舍。
“嗯,我们要南下
。”
“可南下倭寇恐怕会更多。”知县蹙起了眉头,“不如躲过这段时间再南下也不迟。”
“我们就是要去倭寇多的地方。”陆詷笑了,“知县莫要再留我们,我们去意已决。”
知县无奈点头,又拱手做了一揖:“城外流民已经散去大半,延陵之困算是解了。在下谢过几位,若是没有诸位,延陵危矣。”
吴珣乐了,可不是得散吗?他从前与丐帮的一个长老有过几面之缘,帮过那长老一点忙,于是传信给那人将此中之事一说,丐帮帮主震怒,派人将那青衣人带回了丐帮,铁定是要受帮规处罚,估计这段时间都不能出来兴风作浪了。挑头的人歇了,余下的虾兵蟹将也就偃旗息鼓了,更不用说好些人至今还没从那几包泻药之中缓过劲头,腿转着圈站都站不起来。
“那也是大人治理有方,城中百姓信赖大人,这才不致出了乱子。”陆詷轻扶他的胳膊,“之后朝廷应该也会分调一些人镇守沿岸城池,大人也可宽心。”
或许陆詷说得太轻描淡写,也太理直气壮,知县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劲——陆詷一介庶民又是如何知道朝廷动向的呢?
陆詷跟知县说的也是昨夜他们商议的结果,虽说他们基本已经能够确定这些流民目的是为了让朝廷分散兵力,将兵力从闽海一带的防守抽离,但这些流民确实也形成了一种威胁,至少造成了老百姓人心惶惶。所以他们觉得不能听之任之这些流民发展下去,只不过兵力不从闽海抽调,而是从京畿抽调少部分兵马处理这部分流民以及沿岸城镇的驻守。
来时比离去时多了三个人——陆渊、沈言还有河里捞上来的石头。
船慢慢悠悠地驶离岸边,知县看着他们的船影,心底升腾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说不出来由,也没有出口。
他一转身,差点和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人撞了个满怀,知县赶紧稳住自己的脚步:“文老先生,您怎么来了?”
“我来送送他们。”
“可……”知县有些惋惜,“他们刚走,您要是早来一点就好了。”
文黎爽朗地笑了两声:“哈哈,我送他们,又不需要他们知道。”
知县如醍醐灌顶:“是在下拘泥了。”
文黎笑笑,指了指堤岸:“走走?”
“诶,我搀着您。”知县扶着文黎,虽说文黎不需要,倒也没有拒绝,两人走了一段路后文黎才道:“别唉声叹气的,你年纪也不大,不需要像老头子活得那么通透,年轻人嘛,情绪饱满些是好的。”
知县回过神来,怔愣了片刻后叹了一口气:“我年纪可不算小了,像六少吴少侠他们才算是年轻人。”
“跟老头子比啊,你们都是年轻人。”文黎大笑,“别自怨自艾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您就别安慰我了。”知县揉了揉额角,“我连两个小孩都不如,实在没有脸面说自己做得好。”
“那是因为他们俩并非是普通的小孩儿。”文黎拍了拍知县的肩膀,“那位六少既然对你如此友善,便是认可你了,既然他认可你了,你怎么能说自己做得不好呢?谦虚是好事,但不要妄自菲薄。”
知县有些懵,怎么被两个小孩认可了,就是做好了呢?百思不得其解后,知县终于问出口了。
文黎摸了摸下巴:“有没有兴趣跟我去看一盘棋?”
知县点头。
文黎带着知县去了陆詷他们之前住的客栈,掌柜的看见文黎也是眼前一亮:“老先生今日怎么得空来我这里了?”
“我想去你们的后院。”
“我带您去。”掌柜的前头带路,一行人便进了后院。
后院的石桌上还摆着之前的棋局。
“你们看这黑棋,如何?”
掌柜的脱口而出道:“黑棋赢不了。”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知县也说道:“黑棋已胜。”
说完,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怎么会和对方有这么
大的差别。
文黎哈哈大笑:“这棋啊,在今天早晨前还是黑棋必败的局势,但现在,黑棋赢了。”
掌柜的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盘棋他研究了很久,怎么都想不出黑棋该如何获胜,但文黎既然这样说了,他又耐下性子重新看向棋盘,不多时他的眼睛霍地睁大了,手指着一处地方:“不对!这里多了一枚黑棋。”
掌柜的指着地方恰好是十几年前小陆詷和陆渊下棋时,棋子不翼而飞的地方。
“这枚黑棋本就应该在这里,当年不翼而飞,如今只不过是完璧归赵罢了。”
掌柜的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知县却还是云里雾里的:“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那两个孩子若都在,泰山不崩江山稳固。”
“若有一个不在了?”
“若有一个不在了……”文黎掐了掐指头,眸色深沉,不过他随即摇了摇头,“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若有那么一天,必定是战火纷飞,杀戮四起。但如今黑棋归位,文黎所看见的未来之中,没有看见那他曾经推衍出的最不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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