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詷顿时笑了:“你提醒孤了,你们愿意纳贡来换对吧,也没有问题,只不过既然你们都说了阿史那德更有价值,孤可以让阿史那德跟你们回去。”
那人沉默了,他的目光有些复杂,只因为他发现他低估了这位大昱的太子。他之所以贸然进京想劫天牢,便是听说皇上不在,在他们的概念里,这太子不过二十出头不足为惧。但是此时,他知道自己想错了,陆詷目光中的狡黠和快意已经充分说明了他口中所说的放回阿史那德便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本就割裂的突厥会再次被割裂。
这个时候有用的可不是回突厥后可能会割据一方的王爷,而是能带兵打仗的将军。
“天牢的钥匙你从哪里拿到的?”
“邱府之中。”
邱晁苦笑,他知道这个人,因为这个人是随荣陵一起到过他们府上,但是这天牢钥匙他确定自己一定没有给过这样的人。
“谁给你的?”
“没有人。”那人倒也是一条汉子,有一说一,“我跟荣陵去的邱府,没有人给我钥匙,是我自己套了话偷拿的。”
邱晁悄然松了一口气,连忙道:“殿下明鉴,臣对此事确实不知情。”
“那孤也有一个疑问。”陆詷见他如释重负的模样有些好笑,问,“为何你家中会有天牢的钥匙?”
邱晁顿时愣了,回过味后额上瞬间沁满了汗珠,天牢由大理寺主管,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该有天牢的钥匙。但这事说来其实也简单,樊无钟成为大理寺卿之前大理寺卿并没有那么刚正不阿,于是这串天牢的钥匙便是当时的大理寺卿作为礼物送给邱晁给的。邱晁自己都已经将此事忘记了,所以一直没有发现过钥匙早就不见了。
“嗯?邱相说说看吧,天牢钥匙如何在你手中的?”
邱晁被问得哑口无言,正百口莫辩时,陆詷对着禁军挥了挥手:“既然邱相不想说,那孤便替你说了,原大理寺卿马靖锐将此钥匙送给的你。”
说到此处,禁军押上了另一个人,这个人可没有那个突厥人那么有骨气,来人本能地便跪下了:“罪臣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马靖锐,你说说吧,当日为何要送天牢钥匙给邱晁?”
马靖锐不敢抬头看邱晁那仿佛要吃人的表情,只能低着头一五一十道:“是邱二公子要求,罪臣若是不同意,邱二公子便要毁了臣的前途和家庭。”
“来人,带邱承天。”
一个接一个的人往太和殿带,邱晁看着在自己眼前晃荡着活生生的证据,清楚今日自己绝不可能从太和殿平安离去。太子殿下明显是有备而来,不管他们有什么辩解,陆詷都能叫来新的人证。
被牵扯进来的人越来越多,终于有大人看不下去了:“殿下,老臣有一事想与殿下商议。”
若是旁人陆詷可以不理,但是开口的人是大学士罗衍廷,也是曾经的太子太师,考场之上一眼便认出了陆詷的字迹,二人师徒情谊深厚。
陆詷神色缓了缓,伸手相邀罗衍廷转屏风相商。
罗衍廷见避过众人:“老臣斗胆想问殿下今日为何如此?再牵扯下去怕是半个朝堂的人都要被牵扯到了。”
“老师放心,孤不好杀人,也无意要将整个朝堂换血。只是沉疴难医,孤不能放之任之。”
“殿下既然要对邱晁下手,其实无需这么麻烦……”自古君王杀人哪有那么多理由,罗衍廷不明白为什么陆詷非要一个个证据出示。
“老师,孤便不为自己也要为父皇,邱晁乃父皇赏识提拔,若以莫须有的理由将其下狱那是对父皇的不敬。更何况,孤也不愿诸位以为父皇与孤容不下邱晁是因为他功高震主,而是桩桩件件罄竹难书,孤才不得不处理他。”
罗衍廷沉默了,他这才明白被连夜叫进宫中的原因,并非是太子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劫囚一事,而是因为太子要让他们清楚地看见邱晁是如何落马的。一为敲打二为宽慰,恩威并施。
罗衍廷知道邱晁之事已无自己置喙的余地,而且他也对邱晁没有任何同情心,转而想到另一件事:“那突厥将军殿下真不打算送回去,如若殿下担心放虎归山,断其手足筋也未尝不可。”
“不可能。”陆詷斩钉截铁道,“孤绝不可能放乌利一条生路。”
“可是乌利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罗衍廷有些疑惑,据他所知,乌利并非是在战场上被俘虏的,而是在正式开战前便已经被抓,按说不应该有什么仇怨才是。
“乌利重伤了珣儿,孤答应过不杀他,但不杀他不代表他能好好活着。”陆詷目光阴鸷,“孤要让他活得生不如死,便是突厥以归降换乌利,也是绝无可能的。更何况突厥人的纳贡不要也罢,不过是一群朝令夕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罢了。”
罗衍廷乍一听“珣儿”两个字没有反应过来,随后突然意识到那位如今和太子殿下绑在一起的吴国公名字中正是有一个“珣”字。
如此亲昵的称呼……
难道……难道他们二人真的……
罗衍廷睁大了眼睛,眼尾的褶皱因为这偌大的震惊都被抚平了不少,难道他们都落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里?难道这场荒唐的大婚里,太子殿下竟然是心甘情愿的!没有什么废长立幼,没有什么天命之说,全都只是因为那个此刻远在江陵赈灾之人?
第255章 准太子妃-赈灾银粮抵江陵,破庙之中杀四方。
江陵。
大雨磅礴。
江陵知府林翰则在府衙中正愁眉不展地踱着步子,府门外传来了带着水的马蹄声以及吱呀吱呀的车轮声。
林翰则眼睛一亮:“快!快去看看是不是赈灾的人马!”他早早接到了赈灾的旨意,只是这天公不作美,大雨冲毁了堤坝不说一连降了十几天的大雨,林翰则清楚赈灾的人马迟迟未到许是因为这大雨耽搁了行程。可他能等,江陵的百姓等不起了。
这么说着但他心中一盘算时间,有一些隐隐的担忧,担忧自己是空欢喜一场,若按正常的脚程现在应当到了,可若按这雨势,来的多半不是赈灾的人……心中烦躁,手中忍不住随手抓了俩核桃捏在手中盘着,心中默念自己不能慌,若自己慌了下头的人就更加六神无主了。
正踌躇之际,门外传来了喊声:“大人!赈灾的人到了!”
林翰则大喜,手中的核桃也不要了,顾不上瓢泼大雨直接冲往了府门。他看见整齐的黑甲士兵心中大定,当看见他们护送而来的粮车更是喜上眉梢:“国公远道而来,救了江陵一城老小,请受下官——”
林翰则还未下拜,为首的人飞快道:“我并非将军,请大人速将粮车和银车拉直避雨之处并派江陵府驻城护卫军随我等前往营救将军。”
林翰则有些懵,但还是指挥着手下的人将粮车和银车分别带去粮仓和银库所在。
“能否请详细说说究竟是什么情况?”
那为首的士兵已经调转马头,飞快道:“我们行至城外因雨太大,躲入破庙避雨,怎知却遇到一伙山匪想要劫粮劫银。将军带我们与他们搏杀,但其中一人想要引火烧粮,将军命我等护送粮车先行入城。”
“你说的将军是?”林翰则心中“咯噔”一下,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定远将军,也就是吴国公。”
林翰则膝盖一软,怎、怎么国公爷在他的地界上被匪徒劫了?!
“快、快快!”林翰则赶紧让人去喊驻城守军,他拽住一个士兵的马说要一同去营救国公,就在他紧紧抓住身前士兵盔甲向城外疾驰时便看见了那些护送粮车的黑甲卫兵,“叫这些兄弟一起去吧。”
“将军有令,务必要看护好赈粮赈银。”身前的士兵语气急切,但还是一板一眼道,“将军说这是救命的钱粮,一颗粮食一个铜板都不许少!”
林翰则眼底一热,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淌入了眼中,他抹了一把脸重重地一甩:“小兄弟可以快一些,不用顾及我,救人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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