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砚挪开沙发,给温朝腾出轮椅的位置,先去厨房兑了一杯蜂蜜水递给温朝,温朝接过玻璃杯发现水还是温热的。
温朝没打算待很久,啜了两口蜂蜜水就放回茶几上,看虞砚忙内忙外地把电脑拿进卧室后又忽然开始整理起屋子里的东西,重新给小件家具摆放位置。
“虞砚。”温朝不明所以地看了会儿,忍不住叫住了他,“你要收拾可以周日回来再收拾,不急这一时,我收下你交还的卡,没叫你从这里搬出去,这套房你可以住到毕业,我们还要回那边。”
虞砚只是下意识地不想让温朝觉得自己把房子弄得太乱,没想到一上手收拾起来居然会这么费时间,分明他平时也已经分门别类地收纳做清洁,但还是会觉得在温朝面前露怯。
“噢,好,”虞砚讪讪地把手里的盆栽放回了电视机旁边,回到温朝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没话找话,“你喝完蜂蜜水了吗?”
“我不渴,”温朝摇头,“而且我晚上只喝了几杯,没醉,不用解酒。”
“哦……”虞砚搓了搓手,沉默了下来。
瞧出了他的欲言又止,温朝疑惑:“你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还有……”虞砚终于将揣在兜里的小袋子摸了出来,他没有直接递给温朝,而是放在茶几上,往温朝的方向推了推,显出几分小心翼翼,“这个……是送你的。”
他没完全做好直面温朝反应的准备,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电视机旁的盆栽,借着液晶屏的倒影能若隐若现瞧见温朝的动作变化。
温朝一头雾水地取出礼袋里面的丝绒盒子,从外形看起来像是饰品。盒子缓缓打开,缀在黑色丝绒布面上的一对耳钉,玫瑰色金属勾勒出的一尾鱼的轮廓,分别镶嵌着红色宝石,在灯光下闪烁着纯澈夺目的光。
标示着价格的吊牌已经被人提前剪去,即便温朝对这个品牌不算熟,但也能一眼估得出大概价值,他抬眼看向虞砚,迟疑道:“你……”
“上次陪家教的学生去逛街给同学买礼物,碰巧看见了,觉得挺……挺适合你的,”虞砚感受到他的注视,耳根不由自主地有些发起热来,他掩饰性地挠了挠头发,“正好今天院里的奖金也发下来了,就算、就算……礼尚往来了,你不是也给了我一台电脑,我不能白拿你的。”
话虽如此说,但这礼物显然是电脑之前就已经买好的,没有他说的那么凑巧。
指腹在光滑的钻面抚了抚,温朝沉默了半晌,在虞砚逐渐外露的忐忑不安里问他:“明天我要去一趟医院,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虞砚眨了眨眼,指着自己反问:“是需要我的配合吗?”
“是。”温朝点了点头,态度出乎意料地郑重,“但不用叫造型师。”
“哦,好。”虞砚点了点头——现在对于在外配合温朝装未婚夫这件事,他没那么抵触了,或许是因为他终于通过自己的努力在温朝面前挣得了平等地位,叫他现在心里也松快了不少。
温朝盖上盒子,给司机打了个电话叫他先走,临时定了行程,明天再来这边接他和虞砚去医院。
虞砚意外地睁大了眼。
“今天就先住这边,明天去医院节省些时间,”温朝迎上他诧异的眼神,慢悠悠反问,“你不同意?”
“没有没有。”虞砚连忙摆手摇头,讷讷解释,“但这里只有一间卧室……”
不等温朝说什么,虞砚急中生智找到了解决办法:“我现在去收拾出来换上新的床上用品,你如果不嫌弃的话。”
虞砚自己住的时候只添置了基本的用具,想着这套房始终是要还给温朝的,他也不想弄得太乱,除了一些书和必备的用品,他基本上没有添别的东西,和当初住进来时没什么两样。
怕温朝有洁癖,虞砚挽起袖子把卧室先收拾了出来——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他住这边时会两天打扫一次,现在也只是需要换床单被套而已,半个小时就能收拾好。
“收拾好了,你要看看还有那里要挪动的吗?”虞砚换了身睡觉穿的T恤短裤,出来时看见温朝把他送的那对耳钉原封不动放回袋子里,搁置在茶几上,他又忍不住问,“你……不试试看吗?”
“没有打耳洞。”温朝无奈笑着指了指自己耳垂。
虞砚觉得自己好像送错礼物了,尴尬地垂下了头,像蔫搭搭的小花,温朝挪到卧室门口往里看了一眼,用惯常的礼貌口吻说:“这样就很好了,我没有需要你再挪动的地方,你先去洗漱吧。”
虞砚忽然意识到,他没再用之前那种命令口吻和自己说话,但现在是客气到生疏的程度,又感到一点不舒服。他挑不出问题所在,站在原地踟蹰了两秒,听话地转身去了浴室,紧接着就发现了新的问题。
“我这里……没有你的尺码的睡衣和换洗衣服。”虞砚用毛巾擦着尾尖滴水的头发,一脸犯错后的表情,觑着温朝的脸色,“我、我不知道你会过来住,你要的话,我现在出去给你买可以吗?”
这的确是个不能忽视的问题,但现在已经十点了,外面的商场大多打烊关门,临时也找不到买的地方,温朝皱了皱眉,又问:“有没穿过的吗?”
“有,前段时间新买的,”虞砚想到自己买的那些衣服,神色更尴尬了,委婉道,“但可能……嗯……不太好。”
温朝不明白他这个不太好是指什么,可事已至此,温朝自认也没有娇生惯养到将就一晚的耐性都没有,直到他让虞砚拿了几件宽松一点的给他,手指摸上去捻了捻,看到薄薄一层白色布料下透出的皮肤颜色,沉默了下来。
“我买来当睡衣穿,就……没讲究质量,”虞砚紧张地攥紧了擦头发的毛巾,他此时再次深刻地感受到了自己和温朝之间的差距,“我还是出去给你买新的吧!”
“算了。”温朝哭笑不得,随手拿过一件T恤一条灰色短裤,翻开衣服另一面,找到挂在衣摆的吊牌,手上用力扯了下来,“就这件吧,我也只是将就一晚,没你想的那么娇气——别在这守着我了,去把头发吹干再来帮我换洗。”
温朝把衣服搭在轮椅扶手上,先一步进了卧室,换上了虞砚给他的那件T恤,衣服是虞砚的尺码,再加上料子偏薄容易变形,穿在身上宽松了许多,胸口印着一张卡通风景照片,隐隐透着内里的皮肤颜色,温朝叹着气拉了拉衣服。
虞砚三下五除二吹完头发回到卧室,抱着温朝坐到床边,替他换上睡裤,注意到他小腿上落痂后留下的几道浅白印子的疤痕,他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看来温朝这段时间没再去地下室里自己找罪受。
浴室很小,也没有温宅那样辅助温朝洗澡的器材和浴缸,虞砚左想右想,干脆直接找了块干净的浴巾叠成一块放在洗手台上,抱着温朝坐上去。
温朝本人是惊愕且抗拒的,他长这么大也没有在这么窘迫的环境下洗漱过,要不是腿脚无力,他已经推开虞砚躲出浴室了,但他现在只能受制于人地坐在垫了浴巾的大理石台面上,心里万分后悔自己当初买这套房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考虑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住这里的情况。
“你出去吧,我自己洗。”温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紧紧扣在台面边沿的手指出卖了他的不安和郁闷。
虞砚欲言又止,他比处境尴尬的温朝反应还要大,从耳根红到了脖子,不过温朝此时心情复杂,无暇顾及他。虞砚把淋浴头交到他手里,打开水调到适宜温度,默默退了出去,顺带捎上了门,但他不放心,蹲在门口竖着耳朵时刻注意着里面的动静。
浴室里水声淅淅沥沥,在玻璃门上蒸起一层白雾,虞砚提心吊胆等了两分钟,一点点放下心。还没来得及完全松一口气,虞砚被浴室里混着水声传来的闷重声响吓了一跳,想也没想地推开门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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