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温纯收回搭在门框上的手,敛起方才外露的情绪地往后退了一步,抬眼间还向虞砚勉强地笑了下,“是我太着急了,我再等等。时间太晚了,嫂子你睡吧。”
面前比自己还年轻两岁的小丫头,在此时流露出超越其年龄的稳练,简直和如今的温朝如出一辙。
温纯没有等虞砚的反应,话音未落,转身下了楼梯去客厅。
怔愣的短暂数秒之间,虞砚回过神,心里有着他自己都说不清的触动,妥协地“哎”了声,反手关上门,紧追几步跟着温纯去了客厅准备陪她一起等温朝。
宅子里的住家阿姨和周筌已经都回了佣人房睡下,两人都没有再有过多余的交流,四下寂然,偌大的客厅显得空落落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时针晃晃悠悠地走向深夜的数字一的位置。第二天是周末,因为有温朝的意思,温纯一向不用在周末和其他同学一样去学校上自习,虞砚也就不好劝温纯先去休息。他看着托腮倚在沙发里发呆的温纯,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忽了下——在等不到他回家的的虞淮,会不会也和温纯一样在等待和想念他?
温纯的指尖无数次地滑开手机锁屏,在她再难以忍耐地要拨出去某个号码时,宅子外汽车鸣笛突兀地划破了深夜的寂静。
温纯腾地从沙发上跳下,踩着拖鞋匆匆往外跑。
虞砚紧随其后,心里不自觉吊着的一口气悄悄松了。
先从轿车里下来的是虞砚之前就见过的温朝身边的保镖,其中为首的一个恭恭敬敬地打开车门取出车内的轮椅放下,路灯洒入的光晕映亮车内人清俊的侧脸轮廓,是温朝。
屋内的灯光清清浅浅地散落在门外,和着皎皎月光落在温朝肩头,虞砚望过去的目光猝然和温朝撞上,恍惚间心里升起一种奇异的隔世之感。
“小砚。”温朝的声音响起。
虞砚如梦初醒,脑子还没响应,身体已经自动地走上前,弯腰探入车内将温朝打横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轮椅上。
温朝嘴角仍旧勾着习惯性的弧度,只是失了血色的薄唇暴露了他此时不算好的状态,他侧脸看着虞砚,微微一弯眼尾,颔首间朝虞砚递去一个浅淡的笑容,然而他的注意力很快悉数落到往自己跟前跑过来的少女身上。
温纯身上穿着睡裙,只披了一件薄外套,蹲在温朝膝前,紧紧抓着温朝的左手,想查看他是否有哪里受伤。温朝另一只手替她拢了拢外套衣领,温声同她打趣说话时眼里的笑意缓缓氤氲上温度:“怎么这么晚还不睡?我只是让你不去学校上自习,可没说给你放假啊。”
温纯又是心有余悸又是委屈,小鹿似的水灵眼睛里洇着担忧:“你怎么还瞒着我啊,明明就是出事了对不对?”
温朝顾虑着她在外面吹风会着凉,没回答,隔着衣服轻轻在她肩上拍了下,示意她站起来,“外面冷,进屋说话。”
他略微偏了偏首,这话是对身后的几人说的:“今天晚上辛苦了,明天我不出去,你们休息一天吧。”
“是。”为首的男人虔敬地弯腰点头,确认温朝没有别的吩咐,开车离开。
此时只剩下三个人,虞砚默默地上前几步推着温朝进房间。
客厅里的灯都开着,两人此时才看清楚温朝已经湿透的发和因为太多皱褶而显得凌乱的衣服,原本笔挺的西裤上沾了灰,衬衣领口蹭着一抹触目惊心的暗红,让他整个人都透着精致易碎的狼狈。
温纯瞳孔微缩,霍然上前一步。温朝没有给她开口的时间,转眼看向了虞砚,语气平静但不容置喙:“小纯回去休息,我没事,小砚送我回房间。”
搬进来足有半个月,两人单独相处的次数加起来一只手都能数出来,虞砚此时同他目光交接之际却突如其来地和温朝有了默契,心领神悟地弯下身将温朝从轮椅里抱起来,站直身体抱着温朝上楼回了主卧,没给温纯紧跟上来追问的机会。
这是第二次和温朝有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虞砚来不及感到排斥与抵触。
低头间,他好像闻到了温朝身上熟悉的木香里浓浓交融着的血腥气。
动作下意识地变得小心翼翼,仿佛怀中抱着的是什么易碎品,虞砚将温朝在床边放下,还没直起身,温朝克制后的冷淡声音在耳畔响起:“出去。”
虞砚收回手,清晰地感知到手臂和温朝身上接触过的地方沾上一抹湿意,他没有和温朝呛声,也没有理会温朝的命令,他就着抱温朝的姿势,单膝半跪在温朝脚边,收回手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袖上晕染开的红,心跳忽地加快。
“你受伤了?!”
作者有话说:
这周有事要外出,来不及改文,所以请一下假,更新时间是周46晚上七点,回来了修好一定努力爆更呜呜呜,啵唧大家!/(ㄒoㄒ)/~~(顺祝大家端午安康~再卑微敲碗球球海星这样
第16章
他的话虽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的。
温朝解开领扣的手指一顿,抬眼看向虞砚,过去焦头烂额的半个多月里,他自动忽略了自己领回这么一个人,不过他并没有忘记自己费一番周折将虞砚带回来的初衷。
细细回忆这半个月周筌和他汇报的事项里,虞砚似乎还算安分,就连小纯对他的态度都有所转变,足以见得他没有看走眼。
不过印象里,这小未婚夫还挺讨厌他的,要不是欠他钱不得不按协议待在他身边还债,恨不能离他远远的才好,现在不走又是为什么?
温朝若有所思地敛回垂在虞砚脸上的目光,漫不经心地笑起来:“怎么今天突然这么关心我?”
虞砚一噎,不自然地别了别脸,视线移到他领口那一抹红上,“是温小姐关心你,怕你出事,你挂了电话,她等你等到现在。”
提及温纯,温朝脸上的笑意实了些,旋即又轻轻叹了一口气,温声转了话题:“外面玻璃柜里有一只药箱,那你帮我拿过来,再取一张浸湿的热毛巾。”
他使唤得十分自然,语气还算客气,虞砚看了看他,站起身按吩咐照做了。
药箱上有显眼的标识,虞砚很快找到,提着药箱回来时温朝拉开了灰蓝色的领带,将衬衫最上方的几颗领扣解开,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在颈侧靠近大动脉的位置,有一道已经凝血的伤口,血已经不流了,但那道伤却看着让人心惊。
虞砚拖过来一只椅子把药箱放上去,本想问温朝伤到了哪,但一思索,还是先站起来去浴室找了张干净的毛巾,用热水洗过又拧干展开拿过来。
他将毛巾递向温朝,还是忍不住问了句:“要我帮你吗?”
温朝轻轻一挑眉梢,有些意外虞砚今天竟然会善解人意到如此温柔体贴的地步。
既然自己主动送上门,那就没有再推回去的道理。
“行,”温朝点了点头,不失优雅地扯掉了脖子上的领带,抬了抬下巴尖,“那你帮我上药吧。”
养尊处优的温总理所应当地有洁癖,也理直气壮地指使了自己的未婚夫替自己脱掉脏了的衣裤,尽管未婚夫的脸色又逐渐地变得不大愉快。
将沾了灰的西裤褪下,虞砚眼观鼻鼻观心地抱着温朝放回床上,不经意地一低头,正好看到那双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而过分白皙的大腿上紧箍着黑色的绑带,将大腿缠绕一圈的绑带上分支出来的两三条末端是卡在衬衫尾部的小夹子,有点眼熟。
虞砚回想了片刻,上一次见到这东西,是他还在黄仲元手底下做练习生的时候,同宿舍的室友会穿这个用来防止衬衫在走动中褶皱,但也只是在一些较为重要的场合时才用。
当时觉得累赘滑稽,可现在却觉得这东西让温朝无形中有种让人口干舌燥的禁欲气息——在他看着温朝动作熟练地将这东西从腿上解开取下,而腿上却因为长时间的禁锢而浮现出一圈会让人浮想联翩的红痕时。
温朝感觉到他的注视,并不在意,将取下的衬衫夹轻轻一抛,扔到茶几上,抬头时,线条流畅的脖颈扬起一段漂亮的弧线,示意虞砚先用热毛巾替他清理掉伤口周围的血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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