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朝,”虞砚喃喃低语,声音轻得像是梦中呓语,脸上流露出一丝茫然,“你为什么会选我?你对我好,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按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一紧,温朝还没来得及回答什么,虞砚已经弯下腰,左手小心翼翼地捧在他颊边捧起他的脸,皱眉盯着他的唇,那带着探究和迷茫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极其新奇的东西。
温朝也盯着他,没有轻举妄动,直到虞砚猝不及防地低头吻住了他——
与其说是一个吻,倒不如说是一只小狗好奇又急躁的舔*试探,他甚至都不会伸舌头,只是不得章法地舔着温朝的唇缝,又或者用牙衔住温朝的唇瓣轻轻撕咬。
温朝回过神,猛地偏开头躲开他的啄吻,心中暗道不好。
——他原本只是猜测那些小兔崽子的酒里多少放了些助兴的东西,以防万一,提前把燕游叫走了,又临时叫司机改了方向,想着把虞砚送到最近的一处房子里独自住一晚,即便是真有问题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但他没想到,不仅酒里真有东西,发作时间还这样短。
“明天早上司机接你去医院,有问题给周荃打电话,”温朝不动声色地操纵着轮椅后退,加快语速交代,“你早点休息,我先回——虞砚!”
话音未落,虞砚已经三两步追了过来,一条腿拦在他的轮椅后阻断了他退开的路,极其轻松地将温朝从轮椅里打横抱了起来。
主卧里没开灯,身体陡然腾空的失重感和屋内的昏暗让温朝吓了一跳——虞砚的神情仿若梦游,他抱着温朝,就近进了主卧,将温朝放在床上。
温朝此刻极其缺乏安全感,后背紧绷,拧着眉条件反射地抬手掐住虞砚的脖子,厉声喝道:“虞砚!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
两人一个踉跄跌在了床边,虞砚的所有感官都像被潮水覆盖,温朝的声音被隔绝在外,就连脖颈上仅留有一丝空余的桎梏也被忽视,他的注意力被温朝不小心卷起裤脚的小腿吸引,在温朝惊骇注视中蹲下身。
他用手指碰了碰那些已经结痂的伤口周围的皮肤:“你不让我守着,那有好好上药吗?”
他的表情还是怔怔的,可温朝却能从他这极其小心的动作中感受到说不出的疼惜牵挂。
温朝一愣,心脏柔软处好似被什么东西一戳,混着黑血淌出些滚烫又酸涩的液体来。
他不自在地想避开虞砚的触碰,可他做不到,哪怕只是将腿抬动一厘米,都是他在日复一日的痛苦和煎熬中挣扎了三年的结果。
卧室的窗户一直开着透气,刺骨夜风冷不丁地顺着扬起的窗帘溜入屋中,直往人的脖子里钻,凉得人在一瞬的刺激中找回理智。
温朝久久未言语,甚至收回了手,垂下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虞砚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但强韧的意志力让他挣扎着短暂地重返片刻清明,颓然地将额头抵在温朝膝前,嗓音喑哑:“我好像……好像有点不清醒了,你打电话叫保镖带你出去吧,我、我去浴室待会儿。”
他不敢再在温朝面前多待,站起身踉跄着转身要走,手腕忽然被人握住。
温朝指尖的凉意浅短地解除了虞砚血液里跃动燥热的渴,让虞砚恍惚间不自觉地留恋这一丝若有似无的触感。
“我不是一个多有道德感的人,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事只要能享受,我很乐意接受,我之前不会在这样的事上费神是因为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是我要去做的。”温朝垂着眼,声音却轻得好像随时会被屋内流动的空气撕碎,“虞砚,我对你好,是因为你有利用的价值,这是我们白纸黑字写下的交易。今晚也是一样,作为你配合我的回报,又或者说,如果不是要费心的事太多,你对我而言也算一个不错的床伴。要是之后什么时间我想了,你是必须得顺着我协议里要求的‘婚内义务’来满足我的,不管你愿不愿意。所以,即便我现在对这种事没那么高的需求,但可以帮你——就算这样,你还是决定让我走、你自己一个人撑着是吗?”
如果屋内开着灯,温朝就能清晰地看到虞砚额角在极致忍耐下绷起的青筋。
虞砚沉默良久,最终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打电话叫人带你走。”
屋内的空气似乎也被染上几分酒的气味,洇深了温朝的瞳孔颜色,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挣扎克制中的虞砚。
攥在手腕的手指猛然发力,虞砚一个趔趄,险些摔在温朝身上,堪堪用两只手撑在温朝身侧,头脑发热晕眩之际肩颈一沉——温朝勾住了他的脖颈。
滚热的呼吸扑在颈侧,温润低柔的声音在他耳侧轻佻地笑了起来:“刚说过,我没有什么道德感,可惜的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觉得不能放过这个让我自己在生理需求上稍微快乐一点的机会,所以你的决定不能作数。”
温软的唇瓣贴上他的唇,探入齿间的舌尖带来一股解渴的凉意,几乎在瞬间席卷虞砚的所有理智,血液里跃动的每一寸热意都叫嚣着要追寻与占有。
一只微凉的手掌紧紧扣在他的后脑,拉着他彻底沉沦。
柔软的被絮包裹住一对交叠痴缠的身影,双双坠入热烈而滚烫的爱欲星火。
无力的双腿勾缠不住腰腿,只好由臂弯从膝窝穿过环抱给予支持,温朝骑坐在虞砚小腹上,双手捧着虞砚的脸断断续续同他接吻,交缠的滚烫呼吸间时不时轻哼出指示,引导年轻人青涩到莽撞的动作进入正轨。
清瘦的脊背由于激烈的冲撞而紧紧弓起,像挽了满月的弦,弯出漂亮的线条。
生涩的疼痛褪去,年轻人优秀的学习能力很快又叫他从中重新找寻回了会临时屏蔽所有现实烦恼的愉悦。
温朝累乏地趴在虞砚胸口,虞砚一只手掐在他腰际,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身体状态,短暂地于从未有过的欢愉里抽出片刻理智,往温朝脸上轻轻一摸,手足无措:“……你哭了?”
“……没有。”温朝偏了偏脸躲避他的触碰,浑身轻飘飘地覆在无奈与疲惫之上,他拉下虞砚摸他脸的手,声音沙哑,问虞砚,“酒劲退了?”
黑暗总是能予人无尽的勇气,放任一切在白天禁忌而荒诞的念头付诸实现。虞砚感受紧密相贴的触感,他想起暧昧灯光下的吻,想起温朝眉眼含春的撩拨目光,任由所有清醒神经在这一场混乱中麻痹,他觉得自己卑鄙无耻,但又在沉沦中放任而放肆。
他没有回答,或许也有不敢回答的成分。
他小心隐藏着心虚与紧张不安,仰脸去亲温朝,发现温朝没有躲避时难抑欣喜地得寸进尺,纠缠对方的唇舌,紧追不舍地绞尽对方的气息,痴痴地一遍又一遍唤着对方的名字:“温朝……”
他每唤一次,心尖就腾起一种将高高在上的温朝拉下凡尘堕入泥淖的隐秘欣悦,好像突破了一种无形的上下级界限,肆无忌惮地将对方冒犯与恶劣侵占。
黑夜让他无比深刻地意识到,原来自己灵魂里藏匿的下作与阴暗并不比任何人少,他有欲望,有私心,有贪念,至少在此刻,他用着并不光明的手段将温朝纠缠在怀中。
他觉得自己极其可耻,和那些在酒吧里顺从欲望支配的男人没什么两样,可他食髓知味,在慌乱惶恐中又被这莫大的吸引力牢牢攥住了心口,他逃不开,也没有真的试图去逃。
虞砚其实有过推开温朝的一刹那的挣扎想法,可是温朝双手捧着他的脸时,一下又一下地吻着他的唇的湿软触感,肌肤相贴的温度让他觉得自己正被在乎着、偏爱着。他好像忽然明白了这种动物进行繁殖本能的事为什么会被称为做爱,感官虚幻的快乐让他在此时此刻获得了明知道虚假但仍然不舍得放手的喜欢,珍贵得让他企图奢望时间停留在这个夜晚。
“……去洗澡。”温朝困得睁不开眼,懒懒地推开了虞砚的脸,听虞砚含混地应了一声“好”。
还未来得及彻底放松神经,温朝便感觉到身体被有力的手臂扣住腰身重新按了回去,刺激得他不由从喉间闷哼出声,“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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