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姑娘一走,房间里顿时冷清了下来,燕游喝得犯晕,索性直接靠在了陆晋臣身上,半眯着眼面朝温朝的方向:“你接下来怎么打算的。”
“有一个分支的新兴项目,去年选址装修、上个月初已经在正式办公了,但人力不够,业务没办法完全展开,我打算自己过去谈。”温朝靠坐在轮椅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晃着杯中的酒,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个信手拈来的小业务。
燕游被酒精侵蚀了一半的大脑反应了足有半分钟才想起来他说的是哪一个,眉头一皱,不自觉坐直了身体,“是你去年和我提过一句的M国的那个?”
“嗯。”温朝点点头,平静地和他对视,笑了笑,“怎么这么震惊的样子?你要是想,也可以跟我一起过去,自从元旦之后,燕叔叔和我打过两次电话,想要我盯着你点,别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游手好闲。”
燕游没被他的话岔开思路,眉头紧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既不解也不赞同,“那你这边总部的事怎么办?你丢给谁?”
“不妨碍,”温朝说,“我可以每周来回。”
“……累死你得了。”燕游受不了地暗骂一句,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瞪着温朝,警惕地问,“我听宛宛说学校最近又招揽到一位冤种校友,不仅每年增拨一百万给学校发奖学金,今年还给国际学院拨了两个声乐系交换生去M国的学杂费全报销的名额——不会是你吧?”
温朝低眉不语,没否认,也没承认,燕游一看他表情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好一阵的无言以对。
“这名额给你前夫准备的是吧?”燕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服了你,我就说读得起国际院的能有几个是差钱的,怎么不拨给其他学院,单拨给这个学院名额。”
“别乱说。”温朝没看他,自顾自地喝着酒。
“这么有钱你怎么不每个月打五十万给好兄弟我花啊?”燕游对他简直一点脾气也没有了,“那他要是不申请怎么办呢?”
问及此,温朝唇角习惯性勾起的弧度有些发苦,他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这么大动干戈又给学校捐钱又是设立资助名额?”燕游设身处地一想,更觉得温朝此举简直像中了蛊。
一直默不作声任由燕游靠着的陆晋臣看了温朝一会儿,抬臂环过燕游的腰把人往自己怀里拖了拖,声音平静温和:“他会的。”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见过他前夫。”燕游狐疑地回头看陆晋臣,被陆晋臣抬手按住手腕,半强迫地把他手中的酒杯拿走放到桌上:“你今天已经喝了很多,不准喝了。”
“——那位先生,如果一定要千方百计躲避温总的话,是会主动选择远离的。所以就更不能让他知道资助的校友是温总了。”这话说出来有些伤人,陆晋臣的语气放得柔和了很多,既是在给燕游解疑,也是若有似无地和温朝交换信息,“不过我前些年和弟弟在国外留学的时候,由于待的时间久,恰好也有关系不错移居的朋友在那边,介绍了房产经纪人买了房,不过现在都闲置了,地理位置也不错,可以预约到附近的大学校车,出行不会不方便,当然,自己开车是最好的。温总如果需要,可以租给温总。”
“你真小气。”燕游不满他拿走酒,但出于某种不便言明的原因,没有遵循自己的嚣张本性去争抢,只好就着几人正聊着的话题和陆晋臣呛声,“和朝哥还这么斤斤计较的。”
倒是温朝闻声认真思索了会儿,抬眼感谢地同陆晋臣对视着颔首:“好,谢谢,如果需要,就麻烦陆总了。”
如果按温朝原本打算的,在学校附近直接租上合适的房子,再以资助人的名义让虞砚入住,虞砚只需要有心去问问,就能发现问题,反倒是陆晋臣的提议是最合适的。
“不麻烦。”陆晋臣弯了弯眸子,“我们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合作要仰仗温总的优先选择。”
“一定。”温朝笑着举了举杯子,两人隔空碰杯,心照不宣地达成了合作。
送走燕游和陆晋臣两人,温朝一直等到凌晨三点,温纯和其他几个朋友告别,打着哈欠来到路边,兄妹俩上车一起回家。
“下学期就要高考了,你确定留在国内读书吗?”温朝从保温箱里取出一瓶热水拧开瓶盖递给温纯。
“对呀,我都说过了,我就想靠自己考一考,”温纯抱着软枕,歪靠着车窗,“而且和小宛姐姐聊过很多次了,我还是想和她一个学校,现在想去设计方向,景观或者建筑吧。”
“但这两个专业在国内的发展不如以前,行业形势也没那么好,如果你去M国,也可以读这个专业,发展和学习的内容也会更丰富一些。”温朝很耐心地和她分析利弊。
“那我可以到时候再申请交换呀,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出去,而且我走了,哥你一个人在家好孤独。”温纯一连打了两个哈欠,眼角都泛出泪来。
“但我可能会过去,你如果去,我能照顾你,你如果不去,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温朝注意到她困得快睁不开眼睛了,语气又松缓了下来,示意后座的保镖把温纯一侧的靠背放到合适的高度能让她躺得舒服些,“没事,你不去也可以,我每周都会来回的,做你自己最想做、最喜欢的就行——睡会儿吧,待会儿到家了叫你。”
“啊?你为什么要去……”温纯的疑问还没来得及完全问出来,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温朝动作轻柔地将小毯子搭在她身上。
晨光乍破,遥远的天际泛起一线鱼肚白,朝阳在浓雾中缓缓升起,破开层层屏障,将金红的光影投向大地。
虞砚犹豫挣扎了一晚上,才终于在申请截止的最后一个小时把校内审核所要求的材料打包一起发送到指定邮箱中。
他最初看到这则交换生申请通知的时候没有想法,这对于虞砚而言是一个充满未知、极其具有不确定性的事物。其实他一直很羡慕同学有这样的机会,如果可以,他也很希望可以开拓眼界、去学习更多更新的东西,但按照他现在的状况和经济条件,他应该做的是趁着还在大二就多做实习、多参加专业相关的比赛来丰富简历,能够一毕业就及时找到对应的岗位入职。
于是他抛之脑后,却在某个刚从教室出来的下午,被专业课的老师叫住,亲切又和蔼地邀请他一起去食堂用餐。
老师问他怎么没有来找自己写推荐信,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但还是坦诚地和老师简单说了自己的职业规划。
“最近咱们专业的不少同学都来找我写推荐信了,我还一直在等你呢。”老师很温柔地笑着,眼中满是友善的鼓励,“咱们学院的学生绝大部分都是要出国交换的,这也是学院本身的特殊属性所要求的,不过今年校友会除了募资捐给学校之外,还有一些杰出校友主动资助学弟学妹,交换的协议院校的学费是不需要学生负担的,所以校友资助的也就是往返交通费用、住宿费和日常生活开支的费用,生活费是每个月四千美金,来往机票另外算,会定期打在你的账户上,刚好咱们院就有这么两个名额此外学院也为了鼓励学生积极申请,有设立奖学金。老师不希望你连尝试都没有就直接放弃了,这太可惜了。”
“但我……”虞砚听完,很意动,但又存在着不少的疑虑,“我刚刚也和老师您说过我的职业规划,我觉得这个名额可能给其他同学更好。”
“可交换只是出去一年呀,这并不冲突,反而会使你的专业能力有更大程度的提升,比一般的实习要更能让你的简历添金。”老师点到为止,也没有再接着劝,只是温柔地在分析利弊后把选择权又交回了虞砚手中,“推荐信我周一给你,周四早上八点就截止申请了,你再好好考虑,无论你怎么选择,老师都希望你更好。”
这实在不是一件能轻易做出抉择的小事,可虞砚茫然之际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可以与之讨论、得到建议的朋友,回家后也和虞淮聊及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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