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过后,要紧的事情已经商议完,大部分人都退了下去,只剩下邱直等几个心腹大臣。忽而门外传来一声轻响,是有人扣动门扉的声音,众人应声望去,只见一谪仙般的公子斜斜依在门边,笑着同众人道:“诸位大人,今日你家主公过生辰,可否通融一番,放他半日假期?”
邱直等人这才惊觉今日竟是自家主上生辰,忙不迭地就要起身告罪,实在是就没见主上过过生辰,以至于大伙儿都忘了,难怪今日谢公子要给主子戴荷包,感情那是人家送的生辰礼物!几位老大人不由在心下感叹一句,年轻人感情真是好,只是也不知这不容于世俗的感情能持续到何时,这也是所有知情人心中皆有却不曾诉诸于口的隐忧。
韩伋摆摆手,制止了手下人的请罪,他盯着门外等着的人,无心寒暄,直接道:“今日便到此吧。”反倒是来接人的谢时进了屋,朝邱直等人问道:“几位大人下午可有要事?”
邱直同几位同僚面面相觑,皆拱手道:“吾等并无要紧之事,公子可是有何吩咐?”
谢时笑着邀请道:“哪敢有什么吩咐,只不过是想着,若是大人们得空,可要一同去观赏一场史无前例的演出?”
出城的路上,车马辘辘,行驶在平坦的水泥路上,为首一辆马车内坐着谢时和韩伋两人,邱直等其余臣下则在后头的车队里,按照谢时的建议,邱直还叫上了其他所有手头并无要事的同僚,众人怀揣着勃发的好奇心,一同跟着去了城郊外。
马车内,谢时瞧眼前人一副稳如泰山毫不好奇的镇定模样,戳戳他的腰,“你就不问问我要带你去看什么?”
韩伋将某只在腰间作怪的人一把抓住,抱在手心揉捏,一边气定神闲道:“去了便知了,阿时不是要给我惊喜吗?”韩伋已经猜到他们要去的地方便是他此前为谢时布置的隐秘工坊,谢时的保密功夫做得很好,一直神神秘秘的,显然就是为了今日给他一个惊喜,韩伋自然乐意配合他。
谢时见看不到某人百爪挠心的好奇模样,不由泄气,直接将头埋在他肩上,手上无意识地把玩他腰间今早新挂上去的荷包,“伋兄你就不怕我将你和你手下这一帮心腹重臣都一锅端了?”
韩伋一双温热的大掌贴在他腰间,力道适中地按捏起来,很好地缓解了谢时腰上的酸涩,只听他嘴上漫不经心道:“一锅端了之后,阿时要待我如何?”
谢时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享受妥帖至极的按摩,嘴上懒懒道:“我就强抢民男,让你作我的压寨夫人!”
韩伋轻轻拍了怕他的腰,低低笑了一声,“调皮。”话中却并无责怪之意,而是全然的狎昵之情。
“阿时,你来饶州前,去见了谢璞?”韩伋忽然想起今日见到的奏报,便随口问了一句。
谢时也才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是呀,我刚好路过福州,去看了看福州的防疫落实情况,正好有位大人提起,建议我去看看,我左右闲着无事,便去瞧了瞧。”其实是谢时听说谢璞同自己长得有六成像,心中有些怪异,也不知怎的,听人说起,便鬼使神差就去牢中看了这位名义上的“堂哥”。
不过去牢中看了一回,倒是打消了谢时心中的疑虑,或许是入牢几个月,如今的谢璞早已无天之骄子的模样,明明没饿着他,就连牢房也是改造过的,并不是真正关押犯人的地方,但是谢璞依旧眼神木讷,落拓消沉,仿佛遭受了巨大打击,就连同他临近牢房的那位蒙人武将,精神状态都比他好得多。
这个样子自然同谢时毫无相像之处,且此人一见到谢时,便眼神恶毒,口中怒骂不已,仿佛谢时才是关他入狱的凶手,可以说是欺软怕硬的典型了。
谢时摇摇头,心道,这就是所谓的陈郡几百年世家底蕴养出来的天之骄子,不过小小挫折,便如此不堪一击,陋态百出,真叫人失望,谢时没有理会这些污言秽语,挥挥手便走了,半点不受影响。
悠悠行驶的马车内,韩伋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语气却依旧温和,未有一丝变化,仿佛不经意间问道:“那位同你提起谢家子的人可是姓王?”
谢时五感增强后,记忆力好似也更好了,所以虽只有一面之缘,但回忆了一番还是记起来了,“确实是一位王大人。”谢时以为这人有问题,便追问了一句:“这人可是有何不妥?”
韩伋却是不愿他掺和此事,因此只是淡淡道:“无碍。”有些人打压后,安分不了多久,便手伸得太长了,尤其是竟胆敢将手伸到了不能动的人身上,那便不要怪他剁了他的爪子了。
韩伋既这样说,谢时便放下心来,“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人呀?”
“正好有一番利用价值,便打算暂且留着,日后再说。”韩伋同他细细分析了如今的对峙局势,谢时忽然顿悟,“若要朝廷的官兵同徐寿真的军队无法联合起来对付吾等,谢璞会是一枚很好的棋子,对吗?”
韩伋笑了,微微点头,“阿时最为聪慧。”借谢璞这位谢家嫡长子的性命不止可以要挟谢相为他们从中斡旋,阻止他们结成联盟,甚至还可以劝说朝廷当前以镇压徐寿真的起义势力为主,而暂且忽略东南的造反势力,这是一步没曾预设,用在这里却极其有用的棋子。依照谢雍的节操和人品,以嫡长子的性命要挟和大量钱财贿赂,果然不难实现。
谢时昨夜其实未睡几个时辰,今早又早早起来给自家寿星公做蛋糕和冷淘,这会儿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上,便不免有些昏昏欲睡,思绪也是天马行空,想到哪说到哪,上一秒还在说谢璞的事情,下一秒他又含糊问道:“你怎得知道我腰不舒服啊?”
韩伋压低了声音,手上动作一直没停,“若是往常,你方才不会斜倚着门框。”他的阿时在他的臣下面前向来注重礼节,若不是身体不适,哪里会无意识地做出那动作。虽然在他看来,那是美人风流,而非失礼之举。
“昨夜那样太累人了……”怀里人闭眼不满嘟囔,到最后也没说清楚什么,显然已经熟睡过去。韩伋将人抱在怀里,将人摆弄成一个舒服的姿势,便轻轻拍着他的背,“是我的错,下次不让阿时出力了,睡吧……”
第126章
郊外的秘密工坊离饶州城有一段距离,一行人在路上走了将近一个半时辰,才到达此行的目的地,到的时候天色已晚,金乌西坠。众人在山脚下下了马车,只听得一片倦鸟归巢的热闹声响。除了谢时,其余人都是第一次到这里,理所应当由谢时带队。
此时除了韩伋依旧面色沉稳,毫不着急外,其余人就连邱直都好奇到了极点,这谢公子平日里从不曾如此高调、兴师动众过,这一次却一反往常,神神秘秘的,说要请他们观看一场史无前例的演出?这怎能不叫人好奇!按照谢公子的传闻和本事,他说的话绝对不是再打诳语。
当然也有那新投入韩伋帐下不久、未曾来得及打听谢时名声的人,见谢时容颜绝色,同自家主公举止亲昵,自然而然便认定谢时只是韩伋身边伺候的小宠,折腾了一趟,此时心中便颇有怨怼。
他们一干人坐了一个半时辰马车,大老远跑到一处深山中来,就为了陪这上不了台面的小宠胡闹?简直就是烽火戏诸侯!一时之间,这些新人都对自己效忠的主公是否为明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怀着这样或激动好奇或怨怼不满的心情,一行人在谢时的引领下进了山中,入了一处暗道后,眼前豁然开朗,此处竟是别有洞天。
洞口处早有管事等着,见到谢时他们,赶紧上前行礼,谢时问了一句:“可准备好了?”
那管事便勉强按捺住激动,回道:“已经准备好了,公子,就等您发号施令。”
谢时见计划顺利进行,也松了一口气,对诸位邀请道:“诸位大人,请到高台上观赏吧。”
待他们沿着栈道走到高台之上,此时山风猎猎,夕阳已是全然西沉,昏蓝色的夜幕遮住了头顶苍穹。众人远远望去,方知这是一处极为开阔的峡谷平原,山下灯火如豆,远处房屋人影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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