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深切地看着他:“你猜对了。或者更早的时候, 这是黑色军团(Black Troop)的由来。不同的时代B和T代表不同的含义,但其实,这些都是塞德里茨家族创下的传奇。只不过, 不同时代的人了解到不同的故事。只有我们知道自己, 这都是我们家族历史的一部分,我们才是这些故事的主角。”
东方泽疑惑地看着秦正:“你一直都知道?”
秦正向老人一呶嘴:“我也是听亨利叔叔说的。”
老人微笑着讲下去:“塞德里茨家族有一个传统, 就是‘兄弟法则’。从来, 我们都不会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一种力量上,通常我们会扶持相生相克的两种力量, 互相配合、取得平衡, 从而确保家族无论在乱世还是盛世,都能得到保全和发展。”
东方泽道:“所以, 每一代都有人从政、同时一定会有人经商。”
老人道:“这是外面可以看到的,他们猜不到的,是这个家族同时拥有□□和白道两种力量。但没有一种力量可以逃脱上帝的审判, 无论政道、商道、□□、白道,所以我们的信条是‘不作恶’。黑郁金香就是基于这样的信条建立的,它是匡扶正义的力量,它将惩治法外邪恶势力为己任。”
东方泽和秦正神情震动, 尤其是听到“不作恶”三个字, 两人不由想起当初他们之间的一次争论。那时秦正刚了解到孔雀集团的黑暗一面, 他主张“目标正确,只要手段服务于目标,手段可以灵活一些,”,而东方泽主张“手段正确是结果正确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当时两人彼此并没有完全了解,最后仍能联手的关键一点就是两人都认同“不作恶”,正是基于这一点的认同,才开始了两人的真正信任与合作。
这时,东方泽的目光不由温柔下来,秦正看向他的眼神更是深情款款,两人相视一笑,心意相通般怦然而动的快慰在空气中脉脉流动。
老人微然一笑,继续说道:“比如成功洗白的纳粹资金、比如疯狂挑起战争的美国政府,都是黑郁金香打击的目标。但是,我们要更好地保护自己,争取不走到法律及警察的对立面。”
东方泽道:“通过佐兰,我哥令黑郁金香事实上成为德国警方的外援。”
老人微笑:“对,很多他们不方便处理的事情,我们不介意用其它方式帮他们处理。应该说,我们配合得越来越默契。”
东方泽眉心微皱:“他们则无视你们对纳粹势力的绞杀和勒索。”
秦正向老人示意“暂停”,对东方泽解释道:“我知道你对此会有不同看法,我想这也是大哥担心你无法接受、才把这块朗格表传给我的原因。”
东方泽神情震动:“是,现在你也是黑郁金香的首领了。”
秦正刚想解释,老人已继续说了下去:“黑郁金香一向有两个首领,之前是由黑白两个面具作为标志,上个世纪初换成这两块表,它代表着这个组织最高首领的地位——只要这块表是运行的,这块表的拥有者就可以调动组织的全部力量。”
秦正迟疑道:“可是,我的表开始还走,后来就总是要停。”
老人微笑,继而伤感地说:“当一个首领死亡,另一个首领知道后会按动手中这块表的机芯,无论隔多远,另一块表会渐渐停止运行。如果那位首领在死前曾有指定的接任者,这位接任者需要按表针指示的位置会见另一位首领,双方确认身份后,另一位首领会把两块手表背靠背对在一起,这块表才能重新启动、正常运行,而这就标志着新的首领即位。”
这是为什么马丁在公墓里看到秦正的表——指针在正常转动时,立刻退后的原因。
东方泽无声地看着秦正,秦正垂下头,又坦然抬起,直视着他的眼睛说:“我是上周五见到亨利叔叔,才了解背后的故事。抱歉,这件事一直瞒着你,无论蓝博、还是我,都不想你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但是,我们约好彼此不再有秘密,我不想瞒着你做任何不被你信任的事情,所以今天带你来见亨利叔叔。因为我相信,你应该了解这个家族的全部,你要了解这个组织的真相。”
老人感慨道:“尽管这与蓝博最初的想法不同,我同意秦正的意见,毕竟这终将由你们去主导。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希望在我活着的时候,可以知道你们将如何带领这样一只力量,不作恶,振兴我们的家族和德意志民族。”
东方泽沉默了一下,转而问秦正:“你怎么知道亨利叔叔在这里?”
秦正笑着挠了挠头后的短发:“还记得东东那颗玻璃珠吗?我是在这个房间见到的。我想一定是这个珠子从上面掉下来,被下面的人看到收了起来。当时我就有一种直觉:这应该是个老人做的。因为象你我,应该不太会留意到这些小孩子玩的东西,就算看到了多半也视而不见。但老人则不同,可能会象对待孙子的小玩意儿一样,顺手收起来。”
老人笑了:“你很聪明。人老了,时间不多了,就会在这些小事上多留意,看到这些东西,就象看到那些年青的生命一样,爱不释手。”
东方泽这才伤感地看着老人道:“塞缪尔从医院开的那些药,是拿给您的?”
老人豁达地一笑:“是。不过我比老路易幸运不少,虽然我病得比他重,他却死在了我的前面,到底上帝还是公正的。”
秦正突然问道:“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老人平静地看着他:“是关于你的父亲吗?”
第一次发现这个病房,秦正曾想孔雀王是否在这里停留过,但看到那颗珠子时,他知道不是,因为孔雀王已成植物人不可能捡回这颗珠子。所以,他一直忍住没有发问。不想一开口,还是被老人看透了心思。
东方泽敏感地盯着两人:“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秦正忙道:“是,关于我父亲。你哥哥希望借助德国医学手段来治好我父亲的病,但这些医生和医疗方案、甚至医院的选择,都是他一手操办的,他……还没来得及交待给我们。”
东方泽将一双聪慧的眼睛无声望向亨利。
老人平静地说:“这件事蓝博没有交待给我,但我相信,他一定会妥善安排,时机到了,我们自然会知道他的用意。”
秦正顿了顿,轻声说:“我已经知道了。”
老人满意地看着他:“蓝博知道17日布鲁塞尔之行凶险异常,所以提前尽可能做好所有安排,只有一样:他本想在周五晚上给你们祝福然后再了无牵挂地离开,却不想那天终究没能活着回到城堡……”
秦正拉起东方泽的左手,正泽对戒紧紧相连,东方泽颤声道:“不,他做到了。”
* * *
深夜,射击室里传来激烈的枪声,象是发泄无边的怒火,象是在压抑激烈涌动的思绪。
秦正摘下耳护,东方泽盯着他:“我哥哥到底对你父亲做了什么?”
秦正苦笑了一下:“我父亲已经是植物人,在哪里对他都不会有什么不同,即便在华城医院里,我们也难得有时间去看他。所以,你哥哥对他的安排对我没有什么影响。”
东方泽沉默了一下,说:“我一直能感觉到,你和我哥哥在进行什么,只是你们谁都不想我知道。我不想去猜,如果你不想我知道,我可以做到不知道,我在等你来自己告诉我。”
秦正轻声说:“对不起……”
东方泽摇手:“我并不担心,因为我相信,无论怎样我哥哥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你也不会去伤害他。所以我是放心的,只是不忍心看到你在压力之下内心纠结,而我却帮不上你。但我还是很意外,我哥哥竟背着你对秦董做出这样的安排。”
秦正安慰他道:“现在我明白你哥的用心了。”
东方泽疑惑地看着他,秦正认真地说:“这件事如果从好的方面来看,就是他帮助我减少了一个别人袭击我的目标,或者说,一个我易被攻击的弱点。我想,这也许就是你哥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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