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山没想到他如此简短就切入正题,忙道:“不,我与许总也才认识,还没有深谈。但威锐在VR产业势同黑马,若能在B轮中合作,不胜荣幸。”
东方泽转向许平,冷静地说:“融资的事由你负责,我就不介入了。”转身离去。
许平担心地问加山:“你看他猜到几成?”
加山不露声色地说:“他全猜到了。为今之计,除了新亚的事,其它你不用瞒他,不然对你更不利。同时,我们要加快动作,马上敲定融资的事以免夜长梦多。我今晚回去就向总部汇报,明天给你我方的投资方案,如果没有大的问题,我们这周签订协议、下周进行付款流程,让这个合作变成事实,他就不能再有其它想法了。”
许平张大了嘴巴:“要这么快吗?你们要投多少?想要占多少份额?我这边,还没想清楚……”
加山犀利地一笑:“你放心,这方面新亚是专业的,我都会帮你想到,你只负责提问题和需求,再就是负责签字,就可以了。”
东方泽离开时,正撞上匆匆而来的魏辉,一把将他拉进小会议室,劈头就问:“你真想走吗?”
东方泽点头:“半年前许平邀请我加盟,当时我一再拒绝,那不是托辞。其实我一直计划移民,就没想在北京安定下来。”
魏辉道:“可是,现在形势这么好,你就不能把你的计划推迟个一两年吗?且不说上市计划可能受阻,就算是上市成功,你这一离职,所有期权都不算数了,你不是亏大发了?”
东方泽一笑:“还好,这些得失我看得比较淡。”
魏辉急道:“可是,我可不能看淡了!我听许平说,你要在港股上市,我说老弟,这不是金元宝换铜元宝吗?想我们威锐现在是何等的发展势头,谁不挑着大拇指说‘服气’,最后我们就搞了个香港上市,丢不丢人呢?江湖上传出去不得怎么埋汰我们呢!人争一口气,你说是不是?”
东方泽盯着他,认真地说:“威锐如果是一份事业,它的价值不是在谁的嘴巴里,而在你的产品和市场上。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上市之后威锐的实力才算有了保障,不然长江后浪推前浪,英雄不问出处的大有人在,半年前谁知道威锐?半年后投资商看好哪块技术都很难讲。坦率说,我不觉得我们可以在一个月内上市,如果你连这都不满足,我想你还不如去抢银行算了。”
魏辉裂着嘴巴笑道:“你可真会噎人!我就那么一说,能上市当然好,谁不想利益最大化?”
东方泽笑笑,本待要走,想了想回身道:“许平负责B轮融资,我既然决定离开,不好太介入。但你是同他一起创业的,总要承担起联合创始人的责任,帮他把把关、出出主意,避免他因小失大。”
魏辉严肃地点头,还是不忍放手地死拉住他:“说到底,你还是要走吗?看在兄弟一场、出生入死一起打拚的份儿上,你能不能给我交个底:你到底为什么非走不可?如果必须要走,能不能晚点走?”
东方泽苦涩地一笑:“相信我,我走得越早,对公司越好。”
魏辉情绪低落地说:“你就不能把公司鼓捣上市了再走吗?你就忍心把我们这么一丢就自己跑了?想想那些投资人个个精得跟食人兽似的,我和许平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你把我们甩给他们,我们只有任宰的份儿。”
东方泽沉默了一下,说:“我肯定得走,不然就害了你们。但我可以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两全其美吧。”
魏辉高兴地拉着他的手臂热切地说:“一定呀!一定呀!我老魏一家三代财富自由、阶级升迁的命运可都靠你了!”
第二天一早,加山就把协议发过来,许平看了半天,还得来找东方泽。
东方泽快速看了几个数字,说:“这协议对你非常不利,虽然对方出的金额很高,但是代价太大,你会因此失去对威锐的控制权。”
许平心下一惊,连忙问:“怎么说?”他还真没看出来。
东方泽道:“这位加山代表的是一家香港投资商,这类背景的投资人都有一个特点:长于金融运营,但对产业、技术、市场没有感觉。在跟这类投资人打交道的时候,你记得在股份的争夺中有一个底限:就是创始人不能失去对企业的控制权,不然对创业公司尤其不利,你们可能就此失去长大的机会,只会成为资本逐利的工具。”
许平将信将疑地将协议又看了一遍,说:“虽然他们要求占51%的股份,但加山说过,他们不拿到51%就没有办法计入他们的营业数据,所以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们不懂VR技术,在实际运营中会以我和团队为主,并不是要跟我方争夺控制权。”
东方泽一笑:“好,他有没有这份野心,一试便知。你让他签一份书面协议,即他们只拥有51%的股份,但放弃与之相应的经营决策权及股票表决权。”
许平眼睛一亮:“好!我这就跟他说。”加山跟他有私下联盟,这个肯定不成问题。
没想到,加山立即回绝道:“在中国是讲同股同权的,你这样做我很难向我的总部解释。”
许平按东方泽教的说道:“我们的目标市场是美股,不是A股,在美股是可以股权分离的。香江国际既然是香港资本,对这一点应该很容易理解。”
加山沉默了一下,问:“是东方泽教你这样做的吧?我是来帮你解决你的问题,之所以同意投资威锐,全是帮你托底,你倒来怀疑我、让我在公司内部难以交待,合适吗?既是这样,抱歉,我退出。”
他一挂断电话,许平立时就有些后悔了,发了会儿呆,去找东方泽:“你那法子不对,他撤回要约了,我们怎么办?”
东方泽一笑:“他马上撤了,就说明你击中他的软肋了,不然一笔这么大的投资,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说撤就撤了,你不觉得后怕吗?”
许平一想,又乐了:“的确!不过,”他看了眼东方泽,“那我们的融资怎么办?”
东方泽道:“融资是为了更好的发展,否则这钱不如不拿,更何况你还没有资金紧张到活不下去的时候,慌什么?”
许平道:“我们不是想上市前拿到融资吗?”
东方泽点点头:“没错。但如果目标在美股,我们是不可能在一个月内上市的。”
许平脸儿一冷:“你什么意思?”
东方泽平静地看着他:“我有一个新的想法。”东方泽站起身走到窗前,注视着楼下的星巴克,自信地说道:“我会如期辞职,甚至更早离开,对外信息里越早去掉我的名字,对威锐越有利。我离开后,所有公开场合或文件中,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交集或者合作。但实际上,我会继续负责威锐的上市项目,一直盯到你们上市成功。只是这是一个商业机密,只有你、我、老魏三个人知道,并且,我们之间不签订任何书面文件。”
许平呆呆地望着他:“这种合作有什么保障?”
东方泽回身望着他:“这只能基于一种契约精神,这才是商务合作的基础。如果我们之间没有信任可言,所有协议签订了可以撕毁,所有约定的责任和义务都可以想办法逃避,这一切都算不上保障。”
许平道:“我可以理解,但不能接受。我保留你在威锐的期权,这样,我对你后面的付出可以不用心有愧疚,而你才有动力全力以赴。”
东方泽道:“最好不要。如果你坚持,至少我们不要签订任何协议,仍然基于契约精神,这对你我已经足够。”
第二天星期五。
东方泽一进办公室,意外地发现加山正在等他。东方泽面色微沉,加山镇定道:“对不起,冒昧造访,不请自来,打扰了。”
他既这样说,东方泽倒不好再指责,只问:“找我有事?”
加山坦然道:“是,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东方泽一边脱去大衣,一边道:“在这里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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