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泽和秦正对视一眼,他们当然知道7月8日那次网络攻击是怎么回事,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件事居然令远在欧洲的家族受累!
蓝博继续道:“7月底塞缪尔去中国领养东东,应该就是他们的第一次报复。所幸,在你和阿泽的保护下,他们两个没有受伤。”
秦正和东方泽面面相觑:他们一直以为对方的目标是东方泽,哪里想到居然是塞缪尔和东东?
蓝博回忆道:“8月13日是日本开标的时间,尽管我已无意于此单,还是计划出席这个会议,以示尊重。当时DB集团与法国的BM集团就对华汽车出口一事出现争端,我还是DB集团的大股东,所以DB董事会委托我顺路来中国会见BM集团,就汽车贸易一事达成共识,这是为什么我约阿泽在那个时间点到北京见面。后来,阿泽说他不能来北京见我,我无意再来中国,就让维尔代表我去见BM公司的人。不想,发生了天津爆炸案。”
秦正沉吟道:“怪不得这次爆炸,德国大众和法国雷诺的损失惨重,几千辆新车被直接炸毁,损失达数亿之巨。不过,日本损失也挺惨重的……”
蓝博点头:“这是德国和法国汽车工业的重大损失,同时,也会引发双方的争端,现在DB集团还在指责BM集团对此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作为DB集团以及欧航集团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我行动的时间、地点、议题都是高度保密的,怎么会被美国人提前知道、甚至埋好了炸药?这些是必须去处理的后续问题,不然会引发新的政治矛盾和贸易争端。而对于日本,这可以视为一种警告:尽管美军在日本的表现极其差劲,正在服役的直升机都能从天上掉下来,可在天津爆·炸·案发的第二天日本政府就正式宣布直升机项目给了美国军工集团。老实说,对此我并不觉得意外。只是这次爆·炸中,我最痛心的是维尔,他替我死在了中国。”
蓝博注视着东方泽,声音愈发沉重:“这世上有四个人,虽然不是赛德里茨家族成员,但我视他们如我的手足。阿泽,我希望你一定要记住,他们是:死去的维尔,还活着的马丁、扎克和佐兰。他们是我在特种兵服役时的生死之交,是你回来之前用生命捍卫我尊严的人。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要象对待哥哥一样对待他们。”
马丁一直站在后面的暗影里,蓝博说这些话时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但他的感受,他相信蓝博都知道。
* * *
城堡一处隐蔽的房间,传来沉闷的枪声。那是一间射击室,蓝博对着一百米外的靶子,眼神坚定、面无表情地扣动扳机,子弹在靶心一厘米为直径的圆内穿过,留下一个边线光滑的精准空心。东方泽戴着防护耳罩站到他旁边的射道上,端起手臂,沉肩曲肘,开始射击。
蓝博微笑着看他射击,等东方泽摘下耳罩才说:“我以为你累了,今天不会来椒 膛 鏄 怼 睹 跏 鄭 嚟了。”
东方泽看向他,笑得开朗而又单纯:“作为学生,我从不逃课。”
蓝博揉了揉他的头:“不用急在一时,休息好,训练效果会更好。”
东方泽检查自己的射击结果,感觉比上次差一点,不自觉地嘟起了嘴巴,准备重新射击。
蓝博宽容地看着他:“知道为什么教你射击吗?”
东方泽一笑:“将门无虎子?”
蓝博微笑道:“肯定不是为了打猎。对于赛德里茨家族的男人来说,射击是我们进行关键思考和重大决定的仪式。”
东方泽好奇地看着他:“仪式?”
蓝博端起枪,稳稳地对准靶心,沉声道:“当你的眼中只有目标,就容易下定决心、做出判断。这种过程,只能在射击中体会。一旦掌握,这种仪式感就存在心里,形成习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们的判断都不会受干扰,我们的决心会以意志的方式变得更加坚定。无论面对的是敌人,还是目标。”话音才落,枪里的子弹再次精准穿过圆心。
东方泽跟着稳稳地将枪里的子弹射光,转回头看着他哥,认真地说:“我认为:这只是射击,我体会并享受射击的过程,十环是我努力的方向,但不是我愿意每天到这里同你一起练习的全部原因。我希望,我可以成为一个神枪手,但永远不需要用子弹来解决问题。”
蓝博鼓励地看着他:“说得对。就象中国政府一向宣传的那样:拥有核武器,却绝不率先使用核武器。现在这个时代,一切都变得复杂而微妙,凭武力解决争端显得很幼稚,但有时候,貌似人道、情怀、主义的行为,动机仍然是简单的权力野心和利益贪念,这种游戏几千年来从未改变过。我的目标很简单,不成为黑暗的一部分,但也绝不跟黑暗妥协。所以,我们只能训练自己,变得更强大。”
东方泽钦佩地看着他哥哥:“是。需要我做什么?我回来,就是想帮你。”
蓝博帮他摘下耳机,带他走向一边的休息室:“别急,等我考虑清楚了,就会告诉你。今晚,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谈吗?”
东方泽决定直接问:“哥,你为什么要请秦正来这里?”
蓝博眼神暖暖地看着他:“难得秦正到慕尼黑,我就代表全家请他来参加我们的晚宴。今天你一直不在,我没来得及告诉你。不会因此生哥哥的气吧?”
东方泽低下头,没有说话。
蓝博看出他的不快和隐忧,坦然道:“不过,我确实有私心。根据我的调查,你们俩在工作中是很好的搭档,生活中是很亲密的朋友。但是我也听说,你们之间曾决裂,一度成为商业上的对手,最后却又握手言和、联手赢回孔雀的控制权。今天请他来,我想看看他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东方泽看了看他,没有说话,他不清楚哥哥对他和秦正之间的关系知道多少,也不知道这种关系会怎样影响哥哥对秦正的判断,甚至双方或敌或友的立场。他的眼神表明他在思索,并且是在飞快地思索。
蓝博注视着他,继续说下去:“我们是兄弟,这世上不会有谁比我们更亲密。如果他对你很重要,我不想自己来做出判断,也不想听秦正怎样说——我需要你自己来告诉我。”
东方泽抬起眼神,镇静地说:“我和他有约定,是一生一世的那种。只是,我不清楚你对这种关系怎么看,也不清楚这里的家族情形会是什么样。所以,我想自己先过来,等一切都清楚了,再跟你说。当然,一切没有搞清楚之前,我也不想跟他说太多。没想到,他误会了,追了过来。”
蓝博微笑着看着他:“所以,他是误会了,是吗?”
这正是东方泽的死穴!
东方泽沉声道:“是,我永远不会放弃他。”
蓝博注视着他的眼睛:“你离开华城的决定,事先他知道吗?”
东方泽面容冷峻,没有回答。
蓝博没有等他回答,而是继续说下去:“他这次过来,隐姓埋名、行踪隐蔽,显然,你没有告诉他你来欧洲的决定以及你准备怎样做。是因为他不可信赖,还是你有其它顾虑?”
东方泽果断答道:“我不想他介入我们家族业务,这与信赖与否无关,我只希望我和他的事情不要跟家族事务扯上关系。”
蓝博注视着他,那目光令他紧张,但他固执地回视着,寸步不让。
这份倔强令蓝博的目光为之一暖,轻声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东方泽一愣,这是他最怕被哥哥看出来的。
蓝博揽着他宽宽的肩膀,说:“这三十年,我最开心的一件事就是找回你。你回来,不是来分担风险、与我同生共死、甚至为我复仇,而是,如果我被黑暗吞噬,你是十年后赛德里茨家族卷土重来、再次振兴的希望。有你在,我才能无所畏惧、了无牵挂。当然,这不是说我准备好与谁生死相搏,而是面对这样一些为了利益没有底限、没有人性的对手,我需要提前考虑周全,以免被动。”
东方泽正视哥哥的眼睛:“有些事情是无从防范的,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只要军机集团影响到美国人赚钱、甚至只要我们仍在这个市场,我们就是他们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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