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的人生从一开始似乎就没失去过什么。
现在回头想过去,许多似乎就在失去边缘的东西——比如说羊、例如说和魏尔伦的兄弟情谊,偏偏就在某个家伙自说自话的干扰之下,转换成他所持之物。
因此唯一一个失去的东西就格外让他刻骨铭心,就像是在心上抠下来一块疤,不能触及、无法疗愈,只是稍稍想起,就痛到无法言语。
偏偏他还总是记不得这件事,顺口一叫,脱口而出的就是那个人的名字。
或者说,不是总不记得,而是总是记得——因为总是记着那个人,所以不论何时、无论在何地,都想着他会不会像是来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一样突然出现,像是那个他以为沢田纲吉忘记的生日一样,捧着蛋糕说“surprise”。
但实际上中原中也已经很久没见过那个人了,在家里的时候,连名字都不愿意提起,更不用说再看看那个人最后的样子。
可是当他在异国停下脚步,若有所觉地回过头,看向那个再度被孩子们簇拥着迎上红色的小电动车的家伙的时候,竟然在对方的身上看见了那个人的影子。
弯起的眼瞳,无奈的神色,温润的笑意,就连偶尔曲起手指的细节都让中原中也感到眼熟,无一不铭刻着另一个人的印记。
而他心甘情愿。
中原中也驻足良久,最终按住他的帽子。
他得要回去了,他想。
明天,明天,或许那个人就回来了。
第117章
2012年, 春末。
乙骨忧太抱着书包,探头探脑偷偷摸摸地穿行在教学楼中。
今天轮到他做值日生,在清理了教室之后, 太阳就斜斜地挂在了山脚。
这种时候,被留下来做值日的孩子们总是会急匆匆地赶回家, 以免天色暗下被会吃小孩的怪蜀黍抓走, 或者赶不上家里老妈的爱心晚饭。
乙骨忧太也急匆匆地想往回赶。
只是他急匆匆的原因并非是有谁在家里等着他, 而是……
“哟, 这不是乙骨君吗?”
当他抱着自己的小书包狗狗祟祟地穿行在校园之中的时候,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乙骨忧太抱着书包,露出惊恐的表情。
但是心底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你、你们不要过来……”
在黑发男孩的视线之中出现的是穿着和他同样校服的几人。
只是中学生的校服放在乙骨忧太身上颇有一种老师家长们都会喜欢的乖乖仔的味道,放在这几人身上,就是另外一种小混混一样的吊儿郎当的感觉。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这几人是这个学校知名的混混,连老师都说这几人是无可救药的那种。
气弱的乙骨忧太常常被这几人勒索,以至于听见他们的声音,都不由得抖上一抖。
但是更重要的并非是自己被勒索的这件事情, 虽然外表看起来和普通的中学生没什么区别, 但是乙骨忧太有一个只有自己才知晓的秘密。
“不、不要过来。”
他抱住自己的书包,声线颤抖。
如果过来的话,如果这场欺凌继续下去的话……
听见他的话,几个小混混对视一眼,露出混不吝的邪笑。
“行啊。”为首的黄毛竟然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扬了扬下巴, “老规矩,交钱不杀。”
如果是个成年人, 听见这么个小屁孩说什么“交钱不杀”, 定然是会捧腹笑出声的。
但是这个人是个小屁孩, 这就让人会感到好笑的。
但是很遗憾,乙骨忧太同学并非是成年人。
他今年才升上初中,现在还是一个中学一年级的小笨蛋,在不知道吃了什么激素长得高高大大的同龄人和“前辈”
面前,就显得软弱又矮小,就差在脸上写着“我是一颗软柿子快来捏我”。
看着坏笑着朝自己靠近的不良们,软柿子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一步。
“不、不要……”
“啧,都跟你说了,乖乖把钱交出来就不会伤害你吗?”
“这小鬼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揍一顿就好了,和他废话什么?”
“确实,希望这次能多拿一点吧……小钢珠店的老板说再不还钱下次就不让我们进去了。”
“哈?老子迟早要把那老东西堵着揍一顿。”
听着他们嘻嘻哈哈地说着这些话,乙骨忧太不由得更加抱住了自己,口中不断念叨着“不要”。
如果是平时,那他把钱包上贡给这些家伙也不是不行……反正他们要的也不过是钱而已。
但是不巧的是今天出门的时候走的太急,他其实是没有带钱包出来的。
这种时候就算说了也没用,乙骨忧太抿住唇,希望这些人下手轻一些。
或者根本不要靠近他就更好了。
而原因……
“忧太。”
细细的、只有乙骨忧太一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之中响了起来。
“不可以。”乙骨忧太尽力平静地说,对象却并非是面前的小混混们。
他视这些家伙为无物,紧张地规训着普通人所无法看见的可怖存在。
“不可以伤害普通人,会被坏家伙抓走切片研究。”他小声嘀咕着,知道蹲在自己影子里的女孩定然能听清自己的话。
不,按照平时的习惯的话……
委委屈屈蜷缩在黑暗之中的巨型咒灵扒拉着影子探出脑袋,点了点头,紧张的模样微妙地……有些可爱。
但是这都是普通人所看不见的。
混混们只看见那个被他们选中的要“保护费”的小鬼自己抱着书包躲到角落里之后蜷缩着说了什么,但比起向他们求饶或者放狠话,那种姿态更像是自言自语。
……这家伙,有臆想症吗?
为首的黄毛忍不住狐疑了一下,不过想到小弟说的小钢珠店老板的事情,又立刻支棱了起来。
“算了。”他说道,“再给你一个机会,钱包交出来就放你走。”
乙骨忧太的眼睛亮了下,显然能不发生冲突就是最好的。
但是不得不重申这个问题……他今天根本没有带钱包出门。
于是黑发的少年咽了咽口水,像是上课回答问题的小学生一样举起手。
“其、其实,”他紧张地说道,“我没有带钱包……”
这话说出去,对面的小混混一行几个人都愣了下,旋即爆发出大笑。
“哈哈哈哈哈他说他没带钱包啊哈哈哈。”
“不带钱包的话你早上怎么来的?不会有人跑步来上学吧哈哈哈。”
“算了哥,就揍一顿就好了,这小鬼之前上贡的份额都不错……说不定还有钱包外的意外收获。”
乙骨忧太紧张地缩在墙角,心里开始紧张地盘算下一步要怎么做。
要不然就让他们打一顿……不、不行,要是受伤的话里香就又会发脾气,到时候“前辈”要是一不小心被里香杀死怎么办?
他是真的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而那边的黄毛也没跟着小弟们笑,他从包里抽出一根烟咬住,不耐烦地啧了声。
“行吧就这样,”他侧了侧脸,“交给你们。”
这意思就是先揍一顿了。
——然而,在少年们一拥而上之前,身后却传来了温润的嗓音。
“我作证,那孩子没有说谎哦。”
听见这道声音,乙骨忧太双眼一亮看向来人。
“纲哥!”
【“纲吉哥!”】
一道黑影飞快地从乙骨忧太的影子里钻出来,扑向说话之人。
几个小混混也一同看向身后。
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的是一名年龄大概在二十多岁的成年人,棕色的短发,穿寻常的T恤牛仔裤,外面又奇怪地罩上了一件风衣,虽然奇怪,但却硬生生地穿出一种能上秀台走秀的奇妙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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