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太宰治呢,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他讨厌狗这种生物。
然而中岛敦说着自己是猫、是大老虎,但是总是往他身边凑还团团转的模样就让他觉得很是苦恼,像是遇见狗一样忧愁。
因此对于中岛敦他是算不上喜欢的。
但是中岛敦又很好用。
跟着森鸥外没学会多的,阴谋诡计学的不少甚至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少年人脑袋都不用怎么转,像是呼吸一样自然的就构想出了无数条将中岛敦利益最大化的方案。
最后被满脸厌倦的少年人压着眼眉挑选出合适的一条。
而沢田纲吉是站在两人之外的人。
虽然同样是不久前才出现在港口mafia的,并且和已经被认定为是“港口mafia的预备役”的中岛敦不同,他的立场飘忽不定,甚至据说遭到过他本人的亲口否认,但不得不说,他或许才是连接着任性的太宰治和可怜的中岛敦之间的纽带。
无论是谁,在见过沢田纲吉对太过分的太宰治横眉冷对以及对中岛敦循循善诱温和劝导的模样的时候,都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这一定位。
甚至有人深沉着脸,打下了新构想出来的三角新模式。
【我悟了,这根本不是修罗场……这是和谐友爱的一家人啊!!】
【独断专行的父亲和强大但怯懦、并且唯父亲的话是从的儿子,以及两个人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妈妈……这就是他们的真实模式啊!!】
【???什么奇怪东西?】
【虽然奇怪但是我可耻地……心动了。】
【谁不喜欢这样的一家三口呢(抹眼泪)】
【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我每次在沢田君身边的时候都有一种舒适的感觉……这就是那个吗?被妈妈包容、不论做什么都不会找到责备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
【那就让我们一起高喊出那个称呼,那个早在我们心中涌动的称呼,那就是……】
【妈————!】
沢田纲吉看见这里的时候默默地关掉了手机,并且决定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这个奇怪的分论坛一步。
在黑漆漆很有黑暗和血腥的港口mafia的漆黑论坛之中,只有这一个论坛是粉色的,在一片黑底白字之间粉得耀眼。
果然很怪吧。
手指控制不住地按住下一个帖子的时候沢田纲吉想,这种奇怪的帖子一定是论坛被入侵了才会出现的东西,他得找出不对劲的地方才行。
然后就一夜熬到了大天亮。
真是奇怪的事情。
但在再度看见中岛敦一次又一次满脸血地朝着太宰治冲撞过去,又一次次被对方肆意挥霍着的时候,沢田纲吉还是忍不住插入两人之中,试图在双方之中找到一处平衡。
直到再一次,为了更好地完成太宰治的计谋,中岛敦险些将自己置于必死的境遇。
挥舞着火焰的少年沉着脸将他从敌人的围攻之中捞出来,在上个世界中备受压制的火焰在这个世界稍微自然了一些——当然,只是一些,偶尔沢田纲吉也会弄错火候,需要多加注意才能好好把控。
而将中岛敦救出之后,沢田纲吉退出了死气模式,神色却难得阴沉。
但是在他说话之前,同样压着嘴角的太宰治却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真是不错的做法。”黑发少年冷笑着说道,虽说是夸奖的话语,但却完全听不出夸赞之意,反而暗暗涌动着怒火,“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了呢,中岛君,真是聪明的做法,只需要你这样一颗小小的棋子就能达到利益的最大化——这可是连森先生都会拍手称好的计谋呢,真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
中岛敦似乎完全没能察觉到太宰治变得阴阳怪气起来的点。
他只是凭借着直觉知晓了对方正在生气,但是却完全不知道生气在什么地方……以前不都是这样做的吗?
而见到太宰治的到来,沢田纲吉也悄然退去。
他随便找了个公园,幼稚地坐在秋千上,一晃一晃的,忍不住回想起了过去。
在中岛敦茫然的神色上,他似乎找到了曾经的伙伴的影子。
那是刚刚相遇的时候的事情了。
彼时他可靠的左右手尚且未能成长为现在这样周全而缜密的模样,心智上也还有不成熟的地方。
其中最为致命的、也是让他的老师夏马尔最为不满的,就是狱寺隼人对于自己的生命的漠视。
高喊着要将性命都奉送给最敬爱的十代目的家伙对于自己的生命却完全没能放在自己的心上,以至于就算是研发新的招式,也是从伤害自己来开始的——直到瓦里安的到来。
沢田纲吉闭上眼,当初那个就算遍体鳞伤也要夺取胜利取得价值的银发少年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无聊地在秋千上晃荡,总觉得还是放心不下。
过了半晌,棕发的少年人叹了口气,认命地走向来的方向。
——被叫做妈就妈妈咯,反正他也叫过苏格兰(划掉),反正他也给蓝波他们当了这么多年的保父,这不也是差不多的。
果不其然,等他走到中岛敦与太宰治所在的地方,剩下的就只有一个神色空茫的白发少年了。
沢田纲吉先打量了一下他,白发的少年人看起来已经像是一个破布娃娃一样了,难为他还能够保持清醒。
比起身体上的损伤,心理上的伤害大概是更为致命。
沢田纲吉不知道太宰治跟他说了什么,但是无非是一些用脚趾想想也能想到的东西。
太宰治讨厌狗,讨厌狗的忠心耿耿,讨厌狗只会一个劲地围着主人转,讨厌狗没有自我。
而中岛敦不知道他为何讨厌,只能努力而笨拙地跟在太宰治的身边,小心翼翼地不做他或许会讨厌的事情,努力成为太宰治眼中能够看见的人——或者一粒微小的尘埃。
但现在,他的愿望被打破了。
沢田纲吉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蹲在了连双眼都失去光亮的少年人的眼前。
“很难过吗?”他说道。
中岛敦缓慢地回过神来看着他,张了张嘴,但是却不知道说什么,反而是这一动作牵扯着伤口,让红色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沢田纲吉有些于心不忍。
太宰治走是走了的,但是那孩子也不是个坏家伙。
看见中岛敦受伤成现在这样,恐怕在计谋被打乱的烦躁之余,黑发少年的心中还有某些或许连自己也不清楚的愤怒。
沢田纲吉知道这种愤怒的来源。
因为他也曾经因为相同的原因而不安过、而愤怒过,但是和太宰治不同的是,他更擅长在友人面前袒露内心。
因此他曾经大声喊了出来。
——【如果你死去的话,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因此,在现在,面对着情形不同、但是内核相似到令人心悸的事件,他忍不住蹲下身,双手捧住中岛敦的脸颊。
“如果你死去的话,一切都没有意义。”他轻声说道,“敦君想要跟随在太宰的身边的吧?如果你死去的话,就做不到了。”
这样的可能性让中岛敦骤然瞪大了双瞳。
他激烈地想要反驳着什么,身体的一些部位随着情绪的跌宕而在虎化和正常人类之间来回变化,黑色的文字在他的身周压抑地漂浮着,同样昭示着少年人激动的心绪。
按理来说,这种异能力者濒临暴走的境况寻常人是应当躲避的。
然而沢田纲吉艺高人胆大,蹲在少年人的面前,甚至有暇伸出手,在黄玉一般的眼瞳周围抹去一滴透明的眼泪。
在恐惧吗?
因为再也无法追随太宰治的这一可能。
沢田纲吉心中不忍,然而如果任由中岛敦肆意发展下去,这个孩子会成为看不见自己的人。
他抬起头,属于中岛敦的文字在不断地变幻。
而他想起第一次接触到虎化的中岛敦的时候,对方身周漂浮着的文字。
【我深怕自己本非美玉,故而不敢加以刻苦琢磨*。】
似乎是一个过分胆小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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