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真正死亡的那一刻……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机流失,等待死亡的过程,最令人心慌。
菲利普斯用手边任何能找到的工具,试着在琥珀上挖出一个洞口。
但晶莹如果冻般的色泽,却是难以被撼动的坚硬,无法顺应他的心意。
污染物近在咫尺,菲利普斯也毫不畏惧,与那张狰狞鬼面相对时反应平淡,不介意与污脏之物近距离接触。
站在后面悠闲等待的祈行夜挑眉。
怪不得能空手爬到司长的位置。这位的心性,可不是寻常人。
可惜,污染的事实不会因为“坚强”就改变。
“你在挖狗洞吗?菲利普斯。”
祈行夜笑着走过去,单膝半蹲。
不仅不着急,甚至还有闲心抬手戳了戳琥珀墙上,被菲利普斯砸出来的小坑洞。
他撑着脸悠闲旁观,语调轻松:“但看起来有些难度啊。就算你坚持到生化服效期见底的那一秒,它也难以被挖穿。”
“嗯……我看看,这个厚度,能有快两米吧。”
祈行夜抬头看了琥珀墙一圈,笑着道:“加油。”
菲利普斯:“…………”
他意识到了什么,盯着那个小坑洞沉思几秒钟,果断放弃。
“此路不通。”
他转头,冷静问祈行夜:“祈,你有什么建议?”
祈行夜站起身,无辜摊手:“不知道。”
他诚恳道:“我从来没有挖过墙。”
他只是遇到南墙,就撞碎南墙。
不过祈行夜并不打算帮菲利普斯撞碎“南墙”。
他们的关系还不到那种信任程度,还是不了吧。
在旁人面前展露出自己的与众不同是危险的,尤其还是本就与调查局并非牢固盟友阵线的特工局。
祈行夜努力回忆,在他人生中唯一一次算得上是鲁莽的,仅凭着直觉就敢暴露他特殊体质的,也只有一个商南明。
菲利普斯看出祈行夜没有说出口的意思,也点点头。
明白了。
他随意扔掉手中的工具,迅速更换计划,转身向祈行夜示意:“你打算怎么做?走吧。”
祈行夜笑了:“我确实有个计划——我们边走边说。”
菲利普斯定定看着祈行夜,无声叹了口气:“好。”
虽然与祈行夜相识不久,只是这一路同行的时间,但光是从祈行夜身上看出来的,就足够令他心惊。
菲利普斯边走,边听祈行夜欢快的向他讲述自己的计划。
尤其是涉及到污染物的部分,祈行夜简直是两眼放光,快乐得根本不像是要出发前往污染现场的调查官。
更像是孩童对幼儿园的期待。
笑容灿烂得几乎快要让人忘记身在何方。
可菲利普斯看向祈行夜的目光,却是沉了又沉。
他已经逐渐意识到,自己身边的这位顾问,绝无可能是普通人。
没有任何的普通人,可以对旁人的心理把控到如此程度,同时还兼具远超于任何调查官或特工的体术。
祈行夜并没有直接否定他的想法,反而是放手让他去做,直到他自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祈行夜才如天神降临般,给他提供了另外一条路。
跌到谷底,再伸手给予希望。
远比平坦通途时伸手,更令人感激。
即便菲利普斯理智上很清楚这是祈行夜的手段,但情感上,他仍是无法抑制的对祈行夜产生了感激,以及依赖和信任。
从表面上看,祈行夜从未强行逼迫他进行选择。
可实际上,祈行夜根本没有给他第二选项的机会。
这是填空题。
潜移默化,难以被察觉的,就被祈行夜带向了他希望走的那条路。
菲利普斯目光幽深。
这样的存在……真是,太可惜了。为什么不是A国人,为什么不是特工局的人才。
“这里既然能有这么多的污染物残骸,还是之前特工局并没有报备过的,那应该就在附近有关押污染物的机构存在。”
祈行夜对菲利普斯的视线视若无睹,依旧笑眯眯道:“菲利普斯你有洁癖吗?”
菲利普斯:“没有……吧?为什么这么问?”
很快,他就知道原因了。
“那就太好了,来,爬。”
祈行夜指着下水管道,语调轻松。
菲利普斯不由沉默了。
良久,他脸颊微微颤抖,艰难道:“我觉得,我还是有点洁癖……”
话没说完,就已经被祈行夜大力拽过去,不容拒绝的直接一把塞了进去。
菲利普斯:这是什么肖洛克救赎的剧情!
祈行夜在后面戳了戳他:“快爬,你看风景呢吗?”
菲利普斯差点忍不住:“谁会在这种地方看风景!”呕!
他万万没想到,祈行夜的计划竟然就是爬水管。
被迫开路的菲利普斯脸都绿了,强忍着恶心。
他也是活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他还是有洁癖的。
位高权重,令人畏惧的应急司司长,也有钻地道的一天。
“这可是最有效的办法了。”
祈行夜无辜,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完成了怎样前无古人的“壮举”。
“就算上面有千百条路,到了这里也是殊途同归,只要反向攀爬,就能找到实验室……”
“我知道了。”
菲利普斯咬牙切齿:“我爬!”
就是那话,怎么听怎么像在骂人。
祈行夜眼眸沁染笑意,在菲利普斯看不到的角度耸耸肩。
看,应急司司长也是很好指挥的嘛~只要一点点小技巧。
事实也证明了祈行夜的正确。
由“垃圾”反向推导实验室在附近的方法奏效。
不需要太久,终点已经近在眼前。
沉重的金属铁盖挡住去路,上面还标识着警告牌,警示前方为生化危险区,严禁进入。
“生化制药公司,实验室……”
菲利普斯皱眉,在手电筒的打光下,一字一句念出圆盾形铁门上印刻的单词:“这个图标,我见过。”
“有关于他们进行违规动物活体实验的传闻,一直没有断绝过。大概从十几年前,就有人或举报或目睹,说这家公司从事非法实验。”
在华府这个连路边的流浪狗都想住进白房子的地方,消息不灵通,几乎就是对一个人的事业判了死刑。
能从靠救济食物度日的家庭,爬到应急司司长的位置,菲利普斯从来不缺少情报。
关于这家公司,他所知道最严重的一件事,就是几年前,有这家公司的离职员工,向FBI举报了这家公司。
那员工非常肯定,公司名下有非法实验室,不仅使用不在实验室规范中的动物进行活体实验,甚至还涉及到秘密人体实验。
公园附近经常会有流浪汉失踪,过一段时间后,又被人发现弃尸于垃圾桶,浑身斑驳带着不少针孔,还有手术过的痕迹。
就是这家公司的实验室所为。
可是没有人在乎流浪汉。
没有人在意那些晚上睡在公园长椅上的流浪汉,是不是趁夜色被人套进黑袋子装走,出现在垃圾桶里时身上又多了几个针眼。
就算有善良或者心思缜密的市民发现了,向华府警察WDPD报警,警察也不愿意为了个没人找的流浪汉浪费时间。
连法医解剖的环节都不会有,就会宣告为是注射独品过量死亡,匆匆结案。
直到那离职员工拿着大把的证据告发。
才算是捅破了天。
可在那员工告发,并且接受FBI证人保护计划的第二天,那员工以及所有负责保护他的FBI,因为安全屋大火,被活生生烧死在了火场中。
连同那员工本想当做谈判和保护筹码,藏起来没有交给FBI的证据和磁盘,也被一并烧毁在那场大火里。
干干净净,什么都没剩。
本来就死了数个探员而愤怒的FBI,很快却收到了这家公司的法庭传票,控告污蔑以及执法违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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