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行夜脱险。
直到这时,他才松了口气,连忙将手里的陈力一用力气抡圆了手臂,甩上了岸。
左春鸣一惊,没来得及看清那湿淋淋抛过来的东西,还以为祈行夜是把一个大活人扔上来了,连忙伸手想要去接。
却被余荼眼疾手快制止住了。
“不用操心。”
她勾唇低笑:“祈行夜自有分寸。”
两人就眼睁睁看着那人形物品摔在了青石板上,却没有预料之中摔西瓜一样的稀巴烂,而是Q弹的像一块果冻,还在地面上“duang~duang~~”的弹了好几下,才最终停在青石板上。
不动了。
左春鸣满眼惊愕:“这是尸体?”
鱼皮冻吗?这也太弹了点。
“严格来说,他已经不是本人了。”
祈行夜上岸甩了甩自己身上的水,抬手拢起湿透的碎发,露出俊逸的五官,缓步向两人走来。
“他现在,只是一个有着和陈力一样样貌的污染物。”
祈行夜垂眸看着地面,眼神幽深:“但是我们不能确定的是,在污染物有了神智之后,与之前相比会产生多少变化。”
“是否会记得他身为人时的记忆和情感,又是否会用这些情感来反过来要挟曾经的朋友。”
他笑眯眯耸了耸肩:“不幸中的万幸,这位专员并不是我们熟悉的同事,无法影响我们。”
“所以……”
祈行夜说着,漫不经心抬脚踢了踢陈力:“不用装死卖惨了,这里没有吃你这套的人。”
等了几秒,见陈力依旧双目紧闭没有反应,祈行夜冷笑着抽出长刀。
“装死?信不信我让你真死——”
他不再给陈力机会,毫不犹豫斩劈下去,刀尖正对着陈力头颅。
刀风狠厉嗡鸣。
这一刀砍实了,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陈力也别想再复活。
刀尖一寸一寸下落。
余荼眯了眯眼,视线紧紧锁定陈力不曾偏移。
终于,就在刀刃将要抵达陈力头颅前的一秒,陈力终于猛地睁开眼。
动了。
他快得像一道闪电,半个呼吸之间就已经从地面上消失,灵活避开刀刃,向旁边扑去。
刀刃落了空,“锵!”的一声狠狠.插.进青石板中,碎石崩裂飞溅。
而余荼,却勾了勾唇角。
瞬间出手。
陈力快,她比陈力更快,反应速度是陈力的十倍,甚至只是陈力刚做出肌肉反应,她就已经洞察了陈力的计划和去向,预判等在了他前进的轨迹上,直接封锁道路,等着陈力自己撞上来。
死死掐住陈力的脖子,狠掼向一旁粗壮古树。
“哐!”
头颅被恶狠狠的砸在树干上。
余荼并没有就此停手,而是抓握着陈力的头颅,接连几十次不停歇的连续级撞击。
直到陈力软绵绵的垂下手臂,整个人都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余荼这才放开手。
任由陈力的尸体顺着树干软绵绵的滑下去。
她背光而立,站在晚霞明艳中,波光粼粼的河面像是无数碎金钻石,闪耀着璀璨光泽成为她的背影。
而她漫不经心垂下长长眼睫,掏出手帕,擦拭干净手指上的血迹。
“生前就打不过我,还要妄想死后忽然就能打过我了?”
余荼勾唇,眼波流转间,魅色惑人:“谁给你在我面前逃跑的勇气?区区污染,呵。”
陈力整具尸体都在发抖,头颅几乎被砸烂得面目全非,瑟瑟发抖却依旧保持着大头朝下的姿势,没有余荼发话,一动也不敢动。
看来是真的被余荼打碎了勇气,真的被打服知道害怕了。
祈行夜扬了扬下颔,向余荼骄傲一笑:“不愧是我家余队,就是有默契。”
看到他把陈力扔上来,就差不多猜到他的意思,在他激怒陈力不再装死时,更是直接一套丝滑连揍。
揍得陈力满脸是血,看着样子可怜极了。
祈行夜施施然走过去,笑吟吟:“看,你要是早点配合,不就是没有这些事了?”
他踢了踢污染物,眼神怜悯:“你说你惹她干什么呢?早就跟我说,不还能免去一顿揍?”
陈力抖如筛糠,看起来也悔恨无比。
谁能想到一个人类能比污染物还能打啊!怪物吗?
祈行夜笑着在陈力面前蹲下:“做个交易吧,朋友。”
“你看我把你从河底拎起来也不容易,你生前怎么说也算是我半个同事,死后闹成这样,我也不想。”
他的语气诚恳亲切极了:“这样吧,只要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我就不揍你,还把你送走,你看怎么样?你想去哪,我就把你拎到哪,哪怕你现在说想要入土为安都行。”
“成交吗?”
祈行夜向陈力伸出手。
“但是。”
他唇边的笑容微冷:“如果你拒绝,我身后这位漂亮的恶之花……会很生气哦。”
祈行夜微微垂首,俯身低语:“相信我,那比你现在还要痛上百倍。”
余荼适时抽出长刀,站立在祈行夜身后,被晚霞笼罩时有浑身浴血的错觉。
仿佛真是从血色中开出的美艳花朵,美丽动人,却危险,不可触摸。
一个唱白脸一个扮红脸,两人相互配合,成功吓住了陈力。
陈力在发抖。
相比之下,简直像是祈行夜两人是恶霸,他才是那个被欺负的小可怜。
陈力试图装傻充愣,试图逃跑,但都被祈行夜戳穿,轻松压制。
到最后他烦了,干脆利落的手起刀落,“唰!”一声,便削掉了陈力已经烂糊的脑袋一半。
这下血液脑浆掉了一地,看起来更加可怖。
陈力也终于老实了。
“早这样不就好了。”
祈行夜挑眉,大马金刀的坐在陈力面前的石墩上。
陈力:你要是早杀我,我不早就乖了T-T
“我知道你们现在这些污染物都保留神智,所以,别想着能糊弄过去我。”
祈行夜笑眯眯问:“第一个问题:和你一起来的调查官左秋鸣呢?他现在在哪?”
左春鸣瞳孔一缩,立刻竖起耳朵凑了过来。
被污染的陈力与作为人时有很大不同,眼珠漆黑,浑身皮肤遍布青黑色腐烂血管纹路,形状骇人。
左春鸣虽然因为祈行夜的默许,也大致猜出了些许有关污染的事情,但他之前没有这样近距离,看到调查局属员被污染的模样,不由得带入了自己弟弟的脸,无法克制的胡思乱想。
“和你一起的调查官,他怎么样?”
他的声音都在抖:“他有没有被污染,现在在哪里?还……活着吗?”
陈力闻声偏过头,看到左春鸣那张脸时,眼中浮现错愕。
左家几个孩子长得太像了。
左春鸣又总是会把弟弟带在身边,长年相处下来,使得两人就连习惯和小动作都高度相似,即便两人体型和气质都大不相同,但却神采俱在。
旁人稍不留神,就会认错那缕神态。
陈力浑噩的大脑难以区分出其中不同,他以为出现在他面前的,就是左秋鸣。
一瞬间,记忆触发,常年相处共事的情感喷薄而出。
“左……”
陈力血污的手掌抓住左春鸣的衣角,声音嘶哑:“跑,跑!”
祈行夜一惊,立刻伸手在左春鸣后背上写字。
左春鸣垂眼仔细分辨,然后问:“往哪跑?陈力,告诉我,我应该往哪跑?”
陈力的脸上神情狰狞,似乎是属于污染物和人类的两种意志,在互相冲击,掠夺主导权。
“墓……”
他吃力的挤出音节:“墓……”
祈行夜又试着让被错认成弟弟的左春鸣,问了陈力几个问题,试图用“左秋鸣”的身份,唤醒陈力关于之前经历的记忆。
但污染物现在虽然保留神智,却也无法保留太多,只是浑浑噩噩的重复着生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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