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世界各地,用不同文字书写的数据汇总,都只在表明着同一个意思。
——救救我们,请调查局帮我们活下去。
——试验场爆炸,裂缝蔓延,异常能量高速涌入地区国家。污染,在扩大。
二十三处试验场,终究还是形成了多米诺骨牌。
一旦有第一个毁灭的开始,其他所有试验场,都会形成连锁反应,像尼尔·汉克在世界各地埋下的定时炸弹,终于在此刻引爆。
其势凶猛,不可抵挡。
可张执看着这些一秒之内便99+疯狂涌入的信息,却只觉得自己在逐渐麻木,甚至挤不出一点反应。
在巨大的慌乱恐惧之后,只剩下木然的绝望。
他想笑。
其他那些污染机构都在指望着他们,指望着科研院和调查局使得奇迹生发,可那些机构毕竟尚有希望。
但是他们呢?
他们能依赖谁,能向谁求助?
“枫副官。”
张执声音嘶哑低沉:“就在一小时前,全世界所有二十三个试验场,全部陷入连锁反应中,开始污染燃爆。”
“污染不是幽暗丛林,它是……喷发的火山。不将我们所有人杀死,誓不休。”
枫映堂闻言一怔。
他能清晰的听到张执话语中的疲惫绝望,也正因此,他前所未有的清醒,意识到了这一次究竟是怎样不同以往的灾难。
所有情报都在向枫映堂汇聚,在商南明深入污染核心的现在,重新归来的副官再一次的成为所有人的支柱,跟着他清晰发派的一道道指令行动起来。
即便心怀担忧,也从未绝望。
可枫映堂却心下发沉。
一号试验场周围的守卫防线,就在五分钟之前,彻底宣告失败。
污染测级,也早已经不是最初晋南汇报的B级。
而是……超越A级。
庞大到难以再被仪器追踪确定,能量之狂暴,甚至摧毁了计数器。
——超级别污染。
枫映堂喉结滚了滚,但他再开口时,却依旧是声音清晰而坚定,不曾有半分迷茫。
“张执副院长,商长官从不认为哪有彻底的失败。一切危机,都可以被商长官扭转成为机遇。”
枫映堂眼神明亮沉静:“从前如此,现在也会如此。”
“你说成功率是千万分之一?”
他笑了:“那就期待着万里挑一,绝无仅有的胜利吧。”
“——在那里的,可是商长官和祈侦探。”
你见过,他们输过吗?
张执怔了下。
枫映堂已经淡淡交待他及时呈递情报,便挂断电话,继续埋头在繁忙公务中。
可钢笔在枫映堂手中转过几圈,他沉吟着,却还是不放心,专门给留在私人医院的秘书打了个电话。
“晏洺席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枫映堂皱眉:“现在外面局势不好,务必加强医院安保,不要让他受伤。哦对,记得让他吃饭,他一忙起来就根本不记得别的。”
“我这边事情太多,这几天没时间去医院陪他,你替我照顾好他。”
秘书先是应下,还有心情笑着调侃枫映堂,说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关心谁,不会是陷进去了吧?
可下一秒,秘书却惊讶“诶?”了一声。
枫映堂立刻皱眉:“怎么了?晏洺席出什么事了?”
“不是……”
秘书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发愣:“晏先生,不在医院。”
就连向未来科技集团的私人安保们询问,他们也只是但笑不语,礼貌却一言不发,不回答秘书的问题。
枫映堂怔了下,随即,眉头慢慢皱起。
“外面到处都是污染,我叮嘱过他,他怎么会……”
他喃喃着,一时失神。
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收拾好心情,继续投身于繁忙的工作中。
枫映堂强行将自己对晏洺席的担忧压到心底,不让情绪干扰到自己的工作。
可他还是忍不住疑惑。还坐在轮椅上的晏洺席,会去哪?
与此同时,接到枫映堂指令的调查官们,也都悉数向试验场行进。
就在一号试验场周围发生异变的同时,国内其他两处地点也发生了突变。
一处在西北高原的雪山深处。
一处在最南边的碧蓝海洋。
与一号试验场的异常能量涌入几乎是同时,发出轰然炸裂声响,被炸开一个深深大坑。
雪山崩塌,海水倒灌。
一直被掩藏在无人可知之处的试验场,终于在此刻显露在人前。
却是以灾难的模样。
三处试验场在国内地图上连成了一个三角形,能量持续稳固向周围影响发散,波及所有在此区域附近的地区,更向远辐射整个半球。
猝不及防之下,很多当地的人们都被污染伤害甚至死亡,而第一批赶往现场的调查官和专员们,也死伤无数。
前赴后继,不曾犹豫。
天漏,就以身补天。
污染将要喷涌,界壁失效,第二世界入侵。那就……以血肉之躯铸成围墙,成为生命面前牢不可摧的防线。
整个调查局都动了起来。
不论是调查局总部,还是几个分局。所有调查官都被召回,甚至是还在执行任务的调查官,都在林不之的最高命令之下,暂时放弃任务,调转前往三个试验场。
这场灾难惊动了正在京城召开的紧急会议人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试验场上。
人力物力,武器战力……所有的一切都在源源不断的涌向试验场,想要在造成更大灾害之前,将裂缝填补,不让更多能量通过界壁进入现实世界。
但是,从第一道缝隙裂开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经不可回头了。
通过缝隙穿行过时空,躲避界壁监管,进入现实世界的怪物,最终还是在试验场周围显露真容。
巨大手掌在重击声中握紧缝隙,庞大身影缓缓从缝隙后探出,怪异非人的脸如烧融的蜡烛,刚一露面就引起了周围人惊恐的尖叫声。
可下一秒——“砰!”
巨大手掌从天空的缝隙中拍下,重重落在大地。
只一声,就听“噗呲!”血肉模糊,所有惊叫声戛然而止。
血色刺痛了紧随而来的调查官们的眼睛。
他们愤怒嘶吼着,手中武器毫不犹豫指向那些污染物,冲进核心战场时的身影,没有一丝停顿或退缩。
大口径武器全数上阵,炮火倾泻如银河,火光点燃了污染能量,整片天空都被血与火的颜色晕染。
污染物痛苦咆哮,被激怒而反击。
可比污染更恐怖的,是调查官的愤怒。
人们在倒下。
调查官重重摔倒在满地血水污泥中,血污染红了胸前徽章,呼吸停止,身体逐渐冰冷僵硬,却只有眼睛不肯闭上,死死看着污染物的方向。
缝隙一时不闭合,亡者就一刻不得安息。
搭档闭了闭眼,泪水无声顺着脸颊流淌。
他抬手拂过同伴的眼睛,然后毅然转身,嘶吼着冲向缝隙。
黏腻如沥青的黑液从缝隙中源源不断的流出,所过之处都形成了一层保护膜般的东西,让原本在调查官火力压制下而停滞的行军,再一次开始进入现实世界。
而隔着那层保护膜,调查官手中的枪械,却奈何不了污染物们。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污染物在火力下依旧存活,因为那层保护膜,本来一发子弹就能解决的污染物,现在却需要数个弹夹、几人合力,才能杀死。
可死亡的污染物,却又融化成为沥青般的黑液,重新供给其他污染物的持续强化。
仿佛一次斩不断的恶行循环,污染源源不断的更新再生,死亡并非它们的终点,只是另一种形式被开启的新生。
但是调查官……人类一方,却只有一次生命,死亡等同于一切消散。
血肉之躯,在污染的威胁之下,脆弱得不堪一击。
但没有任何人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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