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快要被气死:“燕止!!!”
只是对着他一通拱,堂堂西凉王,能不能干点正事???
“其实,好办。”
见他急了,燕王才勾起唇角,好整以暇停下来。
“你有办法?”
“嗯。”
慕广寒看他一脸笃定,倒是放了些心。却不想,那一晚,燕王竟给他卖起关子来了。
并未直接回答他办法是什么,而是拥着他,哄他入睡,承诺天亮再告诉他方法。
隔日天亮鸡鸣,慕广寒睁眼,燕王已经起来了。
正歪着头,对着床旁边是一张不大不小的圆桌,若有所思。
洛州侯府的西暖阁不大,桌上一张红色桌布倒是不俗,针脚细密织了百鸟朝凤暗纹,一道道流苏坠在旁边。
燕王将桌上花瓶挪开,桌布一拽,突然兜头就给慕广寒罩上了。
一时间,仿佛回到北幽那夜的红色“盖头”。慕广寒还在发懵,竟就这么被燕止一把扛了起来。
“喂,喂,你身上那么多伤!”
虽然,这好像也不是第一次——燕止这人,每次喝过他的血,都能突然回光返照一小段时间。塔底那次也是,断了好几根骨头,还能单手抱起他!
这次又是要闹什么?!
……
邵霄凌这日清晨,也难得起了个早。
侯府门口,新组建的骑兵护卫军刚集结完毕,这可是他这段时日专程按照赵红药的虎豹骑的制式照抄的一支骑兵队伍,全是南越最训练有素的年轻人!
结果,这边新骑兵队还没撒腿跑开,那边邵霄凌就看到一个疑似燕王的人,一手提黄金枪,一手扛着一个被红布裹着的人,黑色战马一溜烟,从他们骑兵营旁边呼啸而过。
红布翻飞,底下的衣服,那是他给阿寒专门定做的!
“???”
绑、绑架?
“喂,等等,站住,西凉王,你这是要干什么!糟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抄家伙跟我追啊——”
脑子都要炸!枉他一早就跟阿寒说过,燕王危险,重病在床也应该绑起来才安全。可阿寒心疼他的伤,说什么都不同意。
果然他才是对的,就知道西凉贼人不可信!
这是想干嘛?把月华城主扛回西凉么?想得美!
邵霄凌带着骑兵队就全速追击,一路追到街角,跟另一支队伍差点撞上。
今年十岁的小少主邵明月,同小黑兔一起跟着参军沈策人在陌阡城历练,刚刚学完回来。
“三哥,你在干嘛?”
邵霄凌可没空理他:“西凉王!他!提着他的枪、用红布裹着城主,逃跑了!!!”
“……”
邵霄凌丢下这一句话就继续追了。留下小黑兔伸着手:“州侯,那个好像是……西凉‘抢亲’的习俗吧。”
邵明月:“抢亲?”
“是啊,西凉习俗,拿红布,带武器,象征性打退亲友,就相当于求婚了。家在附近的话,回家直接洞房。”
“家远,也可以抢到城外的山上。然后,两人幕天席地,生米煮成熟饭。”
“这个过程,是不能被打搅的。围观这个多失礼啊,咱们赶紧追过去阻止你小叔吧!”
第92章
一大清早,太阳初升,山中就已满是灿明光景。
青草蒸腾露珠,凉意散去。青草地上月见和菟丝竞相开放。
慕广寒被燕王放在青石之上,身上仍盖着那块厚重的红布。掀开一角,透过红色的流苏,他看到燕王给他采来了一大捧秋天的野花。
彼采葛兮……
慕广寒接过那花束。
阳光温柔照着怀中花瓣,月见浅粉柔嫩,菟丝白胖可爱。虽是随处可见的野花,可被燕王随手一扎,竟也十分的稀奇好看。
“……”心里咚咚跳着。
前所未有难以形容的感觉。
他发现自己很喜欢这样的礼物,默默喜欢得不知如何是好。
而燕王送完花,就在他身边坐下,一如既往孤傲潇洒。
只可惜这次并没有能成功孤傲多久——一路逞能的结果,就是很快实在撑不住,直接枕着慕广寒的膝就躺下了。白发如瀑散落,整个人安安静静。
慕广寒心里一阵酸软,抚了抚他:“伤口又疼了?”
燕王摇头。
还逞强。
慕广寒刚寻思想说要不要再喂他几口续命血,手腕就被燕王抓住了,握在掌心。
“无妨。”
“一会就好。”
“……”
“燕止。”
山风一阵阵的,带着些暖意,忽停忽起。
“你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
慕广寒垂眸小声道。手里抱着花,怀里睡着兔子,就这么坐在阳光下,心里多少有了一丝滚烫的预感。
他觉得燕止特意跑这么远,又一大清早找了个偏僻没人的地方,肯定是有什么非常重要的话要跟他说。
……倒也是。
毕竟他作为这场赌局本来的胜方,该给的诚意、该交的筹码,都已一股脑地塞进燕王兜里了。
燕王血赚,但凡有点良心,也该知道投桃报李。
哪怕不喜欢,都得昧着良心装成很喜欢城主的样子了。更何况,慕广寒很清楚,燕止应该是多少有点喜欢他的。
毕竟,他颇有被人不喜欢的经验。
知道这次,不一样。
……
慕广寒觉得,燕止把他骗来这里的理由,其实不难猜。
十之八九,应该是,准备了一些表白的说辞吧?
不禁默默有些期待。
其实昨晚都亲成那样了,有什么情话,当时在床上说也是可以的。又何必,专门弄个地方,还送了花。
弄得那么一本正经。
但话又说回来。“不懂爱”的燕王,搞那么大阵仗,慕广寒很好奇他究竟准备了什么样的甜言蜜语,才能配得上这阵仗。
难道,是话本里风花雪月般长篇大论么?
又或者,口是心非轻描淡写的短小精悍?
该不会还能看到燕止语无伦次吧,那他就赚大发了。
……
结果燕王其人,一如既往地让人敬佩。
花都送了,却十分能沉得住气,竟就这么安安稳稳地兔趴他身上开始假寐。要不是指尖始终在下意识地摩挲,慕广寒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
“……”
算了算了。
想必甜言蜜语对燕王这种人,亦甚是不易。
毕竟这也是个死到临头都不肯低头的主,不给他个台阶、或者小小逼迫一下,说不定他能一整天都死硬不开口!
“咳。”
于是慕广寒轻咳一声,主动找了话题:“其实,你让师将军给我带的那封信,从一开始就是空的,是不是?”
“……”
“你就是故意什么都没放,却不说。好让要我去猜那是什么,要我纠结于心,对吗?”
“把那些人一个个送过来,也是算计好的。”
“是打算来个绳锯木断,水滴石穿?”
“……”
“既都得逞了,燕王该是很得意才是。”
“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他继续等着。
半晌,燕王终于动了。
他凑到耳边,啄了一下。在慕广寒未及反应之际,又轻声说了些什么。
树语沙沙。
八月处秋,山中各色红的黄的、最明媚的叶,在风中轻轻摇曳。
燕王说出的话,其实和慕广寒想象中的,差别并不大。
但同时,又完全大相径庭,十分荒谬!!!
慕广寒甚至在僵硬茫然了半晌后,忍不住用力掐了自己一下大退,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听错了。
随即低下头,目光又落在身上披着的红盖,和手里捧着的花束上。
如果说,从清早到此刻他还始终多少云里雾里不在状况。时至此刻,终于是傻子都明白了燕王到底是在干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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