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奇鹤擦干手来收衣服——室友的衣服认不出来,决定叠好一股脑塞进柜子里,等人放完假再自行领走。
他把室友衣服塞进自己衣柜后,顺手把薛非搬到他衣柜里的衣服全都拿了出来,扔到书桌上。
“……”薛非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
“把你衣服收拾下拿回自己寝室,下个学期回来,你回自己寝室住。”
“……”薛非看衣服,再看单奇鹤。
“还有被子毛巾水杯热水壶之类的,也记得一起拿走。”
薛非伸手去拿自己衣服,脑子里想得是——对,应该回自己寝室住,还有四个多月就高考,实在不应该分心想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切等高考完之后再说。
大脑很理性,分析的很清楚,张嘴却说:“我保证之后考试成绩绝对不会像这样。”
单奇鹤点了点头,赞许:“行。”
薛非等了等,发现没下文了,他盯着单奇鹤看了一会儿,提醒:“然后呢?”
“然后什么?”
薛非看了他一会儿,重新打开单奇鹤的衣柜,把自己衣服重新塞回去,告诉他:“然后你说,行吧那先这么着吧,暂时不用回自己寝室住了。”
第34章
单奇鹤不仅一点不舍没有,还张嘴说了句屁:“屁,把你衣服拿出来,回自己寝室住去。”
薛非把自己衣服乱七八糟往衣柜里塞:“等放假回来再说吧,寝室钥匙没拿,他们都回家了,我开不了门,搬不回去。”
单奇鹤啧啧,一副看你继续演的神情,薛非斜了他一眼:“你不想跟我住了,你烦我了?”
单奇鹤才不掉进他语言陷阱里,双手环胸,占领上制高点:“在滨海海鲜过敏的时候,答应我什么了,还记得么?”
薛非耳朵动了动,有些发烫,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答应一个人听他的话,太愚蠢了,他长这么大还没真的听过谁的话,他不搭腔。
单奇鹤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老杨让你回去,你还住我这算什么事?这么不想回去住,跟我挤一张床这么舒服?”
“闭嘴吧。”薛非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耳朵,把自己衣服重新挂回衣架上,“反正下学期回来再说,你别管老杨说什么,他管不着我。”
“你是大爷,没人能管着你。”单奇鹤嗤笑了声。
薛非顿了顿,服软了:“好了,下学期回来就搬回自己寝室住,行了吧?”
单奇鹤稀奇地看了他两眼,哎哟:“这么听话?”
薛非快速瞥了他一眼,收回目光转向了门外,他张嘴说话,每吐出一个词,脸上就更烫一分:“是,你能管我,你说什么都听,可以吧?”
单奇鹤噗嗤笑,走到他身后揉了揉他的脑袋,拖着嗓子:“行——”
薛非仍旧盯着阳台外面,头发被摸乱了也没抬手阻止。
单奇鹤揉乱他头发,又帮他一点点顺好,边道:“你直接回你爷爷奶奶那过年,等下出校门,去买点水果年货之类的给他们带过去。”
俩老人心肠挺好,不过有些势利,且就一个独子,当然会依着儿子,儿子喜欢的,他们才会喜欢,对没妈的长孙虽然算不上多好、多亲昵,但也不坏。
单奇鹤长这么大,对于亲情唯一学到的事情是,跟商业伙伴一样,都需要经营,你对他们好一分,他们也就多惦记你一分。
小时候年节,他向来是家里的透明人,后来高考考了个不错的学校,两老人家多看他两眼,吃饭时也能多说两句“小非也吃”,连薛明德都觍着脸邀请他暑假回家住段时间——当然主要是为了给弟弟妹妹免费补课。
以商业伙伴的眼光来看,薛明德这人都没什么远见,废物一个,父子关系实在没什么好经营的,更何况这人还有个老婆和两个小孩,不管从哪个角度讲,都属于经营便亏本的买卖,更是没必要。
单奇鹤让薛非带点东西给爷爷奶奶,爷奶见到估计多少能记着点好,过年几天在家不至于完全被忽视。
他想得比较清楚,寒假也就十几天假期,眨眨眼就过了,这么对付对付已经够了。
不清楚单奇鹤心中所想的薛非哦了一声,隔了会儿,他补充:“我跟我爹和后妈关系也没那么糟糕。”
单奇鹤挑刺:“那你回你爸和后妈家过年。”
“我才不去。”薛非立刻拒绝,“他们家都没我能睡得地方,去年我奶生病,我回家住了两天,都是睡客厅地板。”
后妈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大早上起来,踩到他在地板上打的床铺,还踩了下他放在被子边缘的手,然后哎呀两声,跟薛明德抱怨说,家里位置小,脚都没地方下,不小心就要踩到人,太危险了。
他打地铺的地方,离这人房门不知道多远,她偏偏开门能踩到,不知道什么心态。
薛非自尊心强,没等后妈抱怨完,他收拾东西就走了,临走前还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回来。现在让他去薛明德那住,他宁愿去睡桥洞,冻死得了。
“先去爷爷奶奶那住,实在不行,再回来市里开个房睡。”单奇鹤没有对他的家庭地位表达感慨,只建议。
薛非不搭腔。
单奇鹤把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毛线帽扣到他脑袋上,一条灰色的格子围巾也挂在他脖子上:“银行卡带着吧?别丢了,该用钱的时候就用。”
“……”薛非伸手压了下脑袋上的帽子,“什么时候买的?”
“上周末出门,你在书店买参考书,我去旁边店里逛了圈,顺手买的。”
薛非伸手捏了捏围巾,好一会儿:“银行卡你自己带走,别总是乱给别人花钱。”
“别吵了,先花着,回头还我。”
“……我还不起怎么办?”
“你卖身。”单奇鹤张嘴就来。
薛非喉结滚动一圈,他整理了下头上的毛线帽,往下拉了拉帽檐,低声:“……不用钱。”
单奇鹤没有联系前后文,以为他说不想用自己的钱,烦死了,懒得再哄人,对着薛非脑袋拍了下:“别烦人,围巾系上,衣服穿好,一会儿下楼,我送你去公交站台。”
薛非慢腾腾地系围巾:“我要你送什么,我自己不会坐公交?”
单奇鹤突然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他垂眼看去。
单奇鹤凑过来,推开滑盖手机,点出里面两个联系人:“手机号给你办好了,我的手机号也存进去了,老杨的联系方式也存进去,虽然没什么用,但万一你有事要迟几天来上学,你自己给他打个电话说下。”
薛非眨了眨眼。
“有事给我打电话,发信息也行。”单奇鹤手指点了几下他手机中录入的自己联系方式,“没事也可以发信息。”
单奇鹤按下通话键,给自己拨了个电话,口袋中的另一个手机响了起来。
系统推荐的铃声——智能机用太久了,也懒得看说明书,没记起这些东西该怎么调整。
他把自己手机拿出来,啪得一推开,挂了写着“薛非”的来电提醒,把自己手机和薛非手机摆在一起——两个一红白一蓝白的经典老手机像广告一样放在一起。
单奇鹤把手机盖子推了回去,把自己拿着的那个红白款揣回口袋里:“说明书我刚刚塞你书包里去了,你回去自己琢磨下功能。”他想了想,提醒,“别当着你爸或者你弟妹的面玩。”
薛非一直梗在喉腔里的一个深呼吸用力地咽了下去,他把手机捏在手心里:“你……”
“什么?”单奇鹤收拾好东西,书包往肩上一挎,“给你就拿着了,别废话了,你值得行了吧,收拾好我们走了,我得给家里打个电话让人来接我。”
薛非看了他一眼,走过去,捏住他几根手指:“别对别人这么好……”他顿了顿,“有些笨。”他停顿了下,“我对你就没这么好,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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