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德故意犹豫了一下。
薛非看着办公室的门:“以后我们班主任给你打电话,你也不用接。”
“那怎么行?”薛明德又虚假万分地说了句。
“我说不用接就不用接,我会跟老师说的。”
薛明德诶了一声:“那我先推你进去,我是真工作忙,有空再来学校问你老师情况。”
“行行,去忙吧,也不用来学校,最近学习紧张,老师没空和家长闲聊。”
薛明德又虚假地推脱了几声,最后甩甩手,真的走了。
薛非沉着脸,腮帮子紧了又松,好一会儿,他才平复自己的愤怒,伸手叩响了办公室的门。
开门的是单奇鹤,他打开门往后看了一眼,低声问:“走了?”
“死了。”薛非面无表情地回说。
单奇鹤走出办公室,到他身后帮推轮椅,路过他身侧的时候,手指在他脸上轻轻地拂过了两下,笑:“行了,死就死了,这么个爹有了跟没有似的。”
薛非侧抬眼看他,单奇鹤推动他的轮椅,把他推进了办公室里。
第19章
老杨在薛非进来后,也问了句他爸呢,刚刚好像还听见人声了。
薛非眼睛虚假地弯了下,而后道:“赶回医院看病了,他得了……癌症,实在不能出院,老师,您以后别跟他打电话,我怕他担心我的事情,身体更不好了。”
老杨沉默,老杨诧异:“没听他说啊,接电话的时候,声音听起来还挺洪亮健康的。”
薛非垂眼:“他不希望别人把他当病人看,怕我同学知道我有个得癌快死的爸,用有色眼镜看我。”
老杨顿了顿,叹气:“怎么会呢?”
薛非提醒:“那我们现在不提他了吧?”
老杨诶诶两声,把话题转走了。
单奇鹤还站在薛非后面,帮他推着轮椅,闻言憋笑了两声,两根手指背又碰到薛非的脸颊,轻轻地划了两下。
-
高岭年和舒密两人的家长也被叫了过来,高岭年的爹看起来很凶,舒密的妈看起来有些唯唯诺诺。
老杨把事情大致一讲,舒密瞪着眼睛喊冤枉,他妈也在旁边小声说,自己家小孩不会是这个样子的,会不会是误会?
高岭年他爸像个暴力狂,闻言一巴掌往儿子头上甩过去,还附带着连续踹两脚。高岭年大吼着:“你打死我算了!你今天不打死我,我过几天也在学校把这些人都捅死。”
高爸又一个巴掌甩过去,啪得一声大响。
老杨赶紧去拦,又拍桌子又大吼着的。
单妈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手上握着个一次性水杯,她的美甲很长很多钻,在光线下亮眼,她表情高高在上又略带不悦地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闹剧,拿起水杯喝了口茶,蹙起眉头,把水杯放到了一旁。
办公室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几个校领导过来,单妈施施然地起身朝领导走去:“王校长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们家小鹤平时很乖的,从来不会主动惹事,这事我都没敢告诉他爸爸,就怕他爸听到着急,他这会儿在外面出差呢,要听到小鹤在学校被人欺负,肯定工作直接丢下往家里赶呢。”单妈表情带了两分担忧,“我们家老单啊,去白宁市谈项目去了。”她装作不经意地说,“那个大项目你听说了吗,好几个亿呢。”
“……”薛非转头看了一眼单奇鹤,他眉头一挑。
单奇鹤见他有意见要发表,遂躬身贴过去,就听薛非笑:“你妈……”他顿了顿,试图含蓄,“有点装?”
单奇鹤憋了下笑。
高爸揪着自己儿子头发,暴力狂一样把儿子摔到王校长面前:“王校长是吧,这人不读书了,他不配,反正也是社会的败类和渣滓,退学手续怎么办的,我现在就去给他办理手续。”
老杨又过来拦住:“都高三快毕业了,现在退什么学啊?”
薛非快速看了一眼老杨,沉声:“他们必须得退学,我一想到以后还跟他们待在同一个地方,就浑身发抖,想吐,手脚都不能动了。”
单奇鹤看了一眼他,不做声。
单妈也立刻来了句:“是啊,学校发生这种事还不让他们退学,是怎么想的?这次我们家小鹤是没有受伤,万一下次我们家小鹤也坐轮椅了,我们家老单知道肯定心疼死,会很生气。”
薛非又瞥了一眼单奇鹤。
单奇鹤眼角扫他一眼,没搭腔,薛非抬了抬下巴,示意单奇鹤来听他讲话。
“……”单奇鹤无奈再次凑下身。
“你爸是皇帝?”薛非在他耳边闷笑了一声。
单奇鹤压低声音:“闭嘴吧。”
一直默不作声唯唯诺诺的舒妈听到儿子要被退学,吓了一跳,立刻从人群最后冲了出来,嘴里嘟囔着自己儿子可不能被退学,马上都要高三毕业了,他还要上大学呢。
她像是受到惊吓,反应很剧烈,隔了一会儿,竟然红了眼眶,她回身在舒密的胳膊上狠狠地打了两下:“你!你快给你同学道歉,说以后绝对不会做这种事了?快,你要气死你妈吗?”
舒密梗着脖子:“他的腿又不是我弄断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要不是刚刚过来,我都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办公室又乱成了一团。
单奇鹤觉得好笑,跟看戏似的,他全程没有和其他人说过一句话,在办公室听了快两个小时的吵闹。
薛非这个撒谎成精又心狠的骗子,面对一位妈妈都快跪在他面前求他原谅自己儿子,都坚决让这两人退学,并要求对方给支付足够的医药费、疗养费和精神损失费,他还在几位家长和校领导面前,面无表情地告诉对方,他会报警。
故意伤害罪,足够坐牢了。
这下不只家长,连学校老师都开始劝他。
薛非态度坚决,这些人顾不上退不退学的事情了,都开始说都是同学,是小孩子,冲动很正常,需要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嗯,警局和法院会愿意给他们这种机会的。”薛非淡定。
高岭年龇牙瞪眼地本来想反驳骂人,被他爹一脚踹出了办公室,让他自己先滚回家。
最后单奇鹤和薛非在老杨办公室呆了大半个早上,高岭年和舒密两人还是被学校勒令退学了,薛非还表现出一副自己宽宏大量的模样,让给自己足够的医疗费,就算私下调解了。
从老杨办公室出来往教室走时候,单奇鹤他妈还在跟校长进行些好笑的社交,先说自己儿子乖、听话,就是成绩被班上不好的同学影响了,不太好,又说自己老公能干热爱家庭,说到校长礼貌和她道别。
单妈又踩着高跟鞋哒哒走来,她看了一眼单奇鹤,叹气:“瘦了,今天跟妈妈回家吗?得回家好好养一养,不然你爸看到又说我。”
这女人每句话里不是带着儿子,就是带着老公,反正没个自我。
“我这还上学呢。”单奇鹤看她一眼,隔了会儿又道,“降温了,您给我带几件冬天衣服过来。”
“……”单妈愣了下,第一次听自己儿子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好一会儿才说,“过几天你回家自己拿,我让阿姨给你做点好吃的补一补。”
“我要上学,高三没有假期,您要真是担心我吃不好,您多给我些钱,我充饭卡里,吃饱些。”
单妈盯着单奇鹤看,因为公共环境,还有个薛非在场,她勉强笑了下,从自己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妈妈没带多少现金,这卡里有钱,密码是我们家门的密码,你不要乱花钱,如果爸爸知道会不高兴的,听到没?”
单奇鹤接过了银行卡:“放心,我存饭卡里吃饭,我没有地方用钱。”他顿了顿,又补充,“对了,过几天可能会拿钱去买两件厚衣服,降温了,很冷。”
单妈笑容仍旧勉强:“嗯,可以。”她伸手准备摸下自己儿子脑袋,表达亲昵,儿子偏头躲开,坐在轮椅上的男生盯着她看,视线对上后,对方冲她笑了下。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