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麻烦你了,我还需要单奇鹤推我回教室上课,不好意思啊。”
单妈收回手,两根手指尴尬地摩挲了下,她点点头:“行,你们去吧。”
两孩子转身走后,她猛地转身,往楼下走,走了几步脸黑了下来,片刻后眼泪突然流了出来,她咬唇,内心痛苦:跟你爸一样,都是白眼狼,都是白眼狼,我对你们不好吗?
她自问自己十多岁就跟单鸣在一起,又给他生了个儿子,看着他穷困潦倒,又看着他发家致富,自己一心一意扑在家庭上面,没有自己的生活,也几乎没有朋友,她的生活里只有家庭。
可是这一切回报给她的是什么?
十多岁海誓山盟说会对她好一辈子的男的,现在外面已经不知道找了多少个女人,还责怪她在家里不做事,享福,却连孩子都带不好。
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基本跟他不说话,突然吃药住院了,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刚她不过是想要摸一下儿子的脑袋,他竟然躲开。
他竟然躲开?!
就像他爹当初突然躲开她的亲密一样。
她痛苦地想着,自己的儿子,也要和自己老公一样离开自己了。
-
另一边,单奇鹤把薛非送回教室,因为是上课期间,两人也不能就刚刚发生的那场闹剧做出什么点评。
又因为错过了早上三节课的内容,两人急着补课。
忙碌了一整天,这两个、以及这件让真正的单奇鹤痛苦难受了两年的人和事,到最后甚至都没怎么被提起来。
它们像云烟一样消散,没有给人产生什么废材逆袭报复的快感,也没有什么身上重担一下轻了的轻松感。
它甚至好像不配得到一个郑重的谢幕仪式。
单奇鹤写了一晚上的试卷,休息时晃动脑子,不小心瞥到后排,两个彻底空下来的桌子。
他像什么都没看见似地收回了视线。
他对这件事,确实不算太在乎,毕竟不是他自己的真实经历。过去的单奇鹤遭受了两年的校园霸凌,对他而言更像是游戏里的背景介绍。
他的性格让他无法感同身受这种受到欺负无法反抗的事,十七岁如此,三十五岁依旧如此。
所以两人直到入睡前,都没再提让人成功退学了这事。
单奇鹤是觉得事情已经结束了,没想到当天晚上他做了个梦。
梦没有具体的场景,他好像是在和一个人进行一场没头没尾的对话。
【……】
【嗯?你是单奇鹤?没死?那你回来,把自己身体拿回去。】
【死了。】
【胡扯,如果是因为学校欺负你的人,那么他俩都退学了,不会再回来,事情解决了,你可以回来了。马上就高考毕业了,性格好点,如果不喜欢和人讲话,看人先笑一笑,跟人相处也会好点,马上就能换个地方能好好生活了。】
【回不去了。】
【……你不想活,把我扯进来干什么?】
【不知道。】
【你这身体我待着不舒服,拿走。】
【你舍得十多岁的自己啊,不是相处的很好吗,你一直照顾他照顾得很好。】
【这话说的,可是我当初不就是自己一个人这么活过来的么?】
……
梦境在这突兀地结束了,单奇鹤平躺在床上睁开眼睛,他伸手抓了抓自己头发,翻身,往地面看。
薛非睡在地上,特意给他地上垫了厚棉被,最近又降温,又盖上了入秋的薄被,他睡觉附近亮了一盏温和的小灯。
昏黄灯光打在他熟睡的脸上,光晕一圈圈散开。
单奇鹤看了他一会儿,笑了声:“混蛋。”
他转回身,躺回自己床上,心里讲:暂时借用,你最好自己鼓起勇气回来,别折腾我,我也不轻松。
第20章
薛非本来以为单奇鹤学习这么认真,每天不是在问他题目就是在写试卷,月考怎么也得突飞猛进,惊艳所有人。
没想到这人所有科目全考的成绩,比自己这个考了一半的人高不了多少。
试卷发下来,薛非第一时间就关心起他的成绩,得到惨不忍睹的答案时,他忍不住阴阳怪气了一句:“我之前从没想过,原来真的有人不适合读书。”
单奇鹤骂了声滚蛋。
薛非观察他表情,没见多失落伤心,啧啧了两声,没忍住赞叹:“我真佩服你这心理素质,我但凡刻苦到这种程度,却考出个这样的分数,可能会想报复社会。”
“……”单奇鹤斜他一眼。
薛非眼睛都虚假地笑弯了起来:“我觉得正常人看到这成绩,肯定都崩溃。”
单奇鹤懒得搭理他:“不会讲话别讲了,少给我添堵,一边玩去。”
薛非笑:“别,晚自习我跟郑树换个位置,我晚上自己不看书了,专门给你讲题,行吧?”
单奇鹤想也没想拒绝 :“先管好你自己的事,你这次考得什么玩意?”
“我只考了一半,成绩就比你全考差点,给你讲题绰绰有余吧?”
单奇鹤气笑了,手中拿着试卷在他脑袋上轻轻地敲了下。
薛非:“喂——”
“先把你自己的手脚养好吧,别到下次月考还不能用。”
-
好在年轻身体恢复能力很好,到下次月考前,薛非身上的石膏已经全部拆除,不过这人还真每节晚自习和自己同桌郑树换了座位。
倒也没真的整个晚自习都给单奇鹤补课讲题,他俩大多时候都在各写各的作业。
偶尔单奇鹤碰到难题,笔盖戳下薛非胳膊,薛非一探头过来扫一眼他的题目,再给他讲解解题步骤,或者被气得压低声音骂:“你上课都在听什么,这么基础的公式你不记得,还问我为什么用这个公式,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你怎么不问的人为什么要吃饭,为什么要活着?你有没有脑子?”
单奇鹤没有一点学生尊师重道的意思,别人给他讲题,语气差了一点,他还不乐意,眼睛扫一眼薛非:“好好讲话。”
薛非被气笑:“你还挑剔上了,好好给你讲题你就能听懂了吗?”
单奇鹤回以呵呵冷笑两声。
薛非也呵回去,题目给他扔回去——爱学不学,惯的。
单奇鹤啧啧:“不耐烦就不要给别人讲题目,你臭骂一顿,知识就能被骂进脑子里了?”
薛非气得懒得理他,自己好心来帮他,他还怪挑剔的,嫌老师讲课语气不好?没见过这么顽劣的学生。
两人互不搭理的十分钟后,薛非又斜瞥了一眼单奇鹤,看见他笔杆支着下巴,盯着面前的题目沉默地分析了有一会儿。
——这人剪短了的碎发长了些,卷曲地在绕在耳边,薛非冷不丁想到自己初中偶尔回家时,他同父异母妹妹扔在他床上的娃娃,头发就有点这模样。
薛非见单奇鹤那副冥思苦想得不到答案的样子,顾不上生气,没忍住嗤了声,身子歪过去,胳膊贴着单奇鹤的胳膊:“又哪题看不懂了?”
单奇鹤沉吟着笔往题目下划了下:“这题是不是出错了?”
“……”薛非好笑——得,这人宁愿质疑题目出问题了,也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哪来的自信?
薛非扫了一眼题目,刚要讲这是个陷阱题,单奇鹤突然转头,两人离得近,转头四目相对时,对方睫毛震动的幅度好像都能看清。
单奇鹤眉头一挑:“你别讲,我听不了你讲话。”
“……”薛非视线往旁边飘了几寸,隔了一会儿才移回来,他咳了一声,“你毛病真多。”
“反正你做好事时,最好也保持一个良好的态度,不然好心还遭人讨厌。”
“……”薛非从单奇鹤身边移开,笑,“你一天不说教,是不是会觉得很不舒服啊?”
“滚蛋。”
“不是,你觉得你跟我说话,态度就很好吗?”薛非无语,没见过这么双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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