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奇鹤不知道飘到哪儿的视线收回来,死人一般没神的神情突然活了过来,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收回手活动了一下手指,笑了声:“废话,被堵在水房能不被打么?”
薛非凑近,看他脸上的掌印,手掌轻轻地贴了上去,低声:“让我不要做极端的事,你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单奇鹤顿了顿,突然伸手揉了下他的头发:“我心里有数,你心里没数。”
“可笑。”
“总之听我的,你别跟人打架,遇到这事先喊人,实在不行,保护种重要部位,被人揍两拳也没事,回头再想办法。”
“讲起来头头是道的。”薛非手指突然用力擦了下他脸上指印。
单奇鹤嘶了一声,他侧头伸手抓下薛非的手掌:“没轻没重的。”他抓着薛非的手掌没松开,突然想起来,“你有没有喊宿管?”
“找室友帮忙喊了。”
“那怎么还没来?”
“不知道,怀疑去保卫处叫保安了。”
单奇鹤顿了顿,他站起来,又捡起了地上的碎玻璃,准备给自己弄出些看起来吓人点的伤口,让事态看起来严重一些,他左右比划了下,薛非突然把拖把棍扔在他面前,在他面前伸出右胳膊:“趁人来之前,给我一棍子,可以骨折的那种程度。”
单奇鹤侧头看他。
第16章
薛非板着脸,催促:“趁宿管带人来之前,我会说是他们打断的,我要让他们退学。”
单奇鹤把丢在自己面前的棍子踢开:“没必要。”刚刚那群人打架,都记得不用棍子伤人骨头,他自己倒准备给自己来一下。
薛非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我让他们全去坐牢。”
“别发神经,他喊人来寝室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待会儿告诉老师。”单奇鹤转头四顾了一圈,嗤笑,“什么蠢货思维方式,用伤害自己来达到惩罚别人的目的?”
虽然他从小到大确实都是这么一个思维惯性,但是并不好,他知道,所以薛非没必要。
薛非两步走上前,拿过单奇鹤手中碎玻璃:“你不是一样,整天装模作样地说我?”
单奇鹤看他一眼:“我划几下跟你手断了区别很大,说了我有数,你心里没数。明天还要考试,你在这断手,玩呢?”
薛非掀了下嘴角:“扯淡,你有什么数,你还吃药自杀过。”
“……”单奇鹤顿了顿,没法解释,“跟你讲不清楚,你别管,这事我来解决。”
薛非沉默地看他。
楼道里隐约出现很多脚步声往水房的方向走,单奇鹤伸手抓薛非,慢腾腾地往门口走,边道:“待会儿你记得跟他们说……”
没捞着薛非的手,单奇鹤回头看了一眼,见这人打开水房的窗户,往外看了一眼。
水房在二楼,高度算不上高,底下还有草坪,没什么杂物,此刻傍晚天色灰暗,附近没什么人,薛非没有多想,保护了下自己的重要器官,手掌一撑,身子就直愣愣地往下蹦去。
“……”单奇鹤操了一声。他就知道自己过去有点毛病,喜欢人时的表现不怎么样,一旦恨起谁来,那指定摧枯拉朽不死不休,刚刚水房自己不先动手把人唬走,这孙子指不定找到些什么趁手的工具能把刚刚欺负他那人抽筋拔骨,然后趁年轻进去吃牢饭——不然他能第一时间就能找到水房棍子?想着给自己来一下?!
单奇鹤往窗户前一趴,见到这人从二楼摔下去没死,还能动,咬牙:“你他妈的……”
身后传来脚步声,几个保安噔噔噔地跑了过来,单奇鹤深呼吸一口气,吞下自己满腔的愤怒,转身一把抓住最近的保安,厉声道:“老师,薛非被人推下去了,救他!!”
一个小时后,薛非右手和右腿打折石膏坐在学校医务室的病床上,单奇鹤坐在旁边的金属椅子上。
他们班主任老杨和几个校领导围在薛非的病床旁,慰问询问了很多话。
病房里刺目的白炽灯晃得人眼睛刺痛,单奇鹤伸手撑了下自己后腰,拧了下眉。
隔了没一会儿,校医推了个轮椅过来,让薛非这段时间先用轮椅代步,非必要不要动自己打了石膏的手脚。
校领导神色沉重地拍了下薛非得病床,让他好好养病,不要着急,他要好好整顿学校这种糟糕的现象,让他不要忧心这些,继续好好学习。
等几个老师都走了,校医让单奇鹤推薛非回宿舍休息,不要多动,校医说完就走了。
病房里人先后离开了,自薛非跳楼后一直没有说话的两人,在校医室惨白的灯光下对视了几眼。
单奇鹤走到薛非轮椅前,垂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他。
“怎么?”薛非抬眼。
单奇鹤后槽牙一紧,差点抬起手一巴掌甩到这个病患的脸上,他沉着脸:“很好玩吗,谁教你这么做事的?”
他当然知道薛非怎么想的,也知道薛非行为方式没有任何人教过,他就是从小到大自己一个人这么着成长起来。单奇鹤如此的愤怒,像是突然回到了自己无能的幼年、童年和青少年。
他因为无能而只能愤怒。
薛非果不其然也被他激怒:“我做出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不比你在身上划两道效果要好?刚刚学校那些老师不是说喊家长把高岭年和舒密领回家吗?”
……对了,薛非还告诉校领导,说舒密也跟那群打他、把他推下窗的的人在一起。
这个撒谎成性、脾气糟糕、性格桀骜、做事不达目的不罢休、睚眦必报的人……
真的就是他自己。
单奇鹤猛地掐了下薛非的下巴:“你对此很高兴?洋洋自得,觉得自己既聪明又勇敢?”
嘲讽的语气和用力的动作,让薛非抬眼直勾勾盯着他:“你在愤怒什么,不是我,你觉得这些人会一直缠着你缠多久?”
两个长得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的人,以几乎同样愤懑恼怒的神情盯着对方。
没有人张嘴说话,也没有人动。
好像谁先动一下,就是服软了似的。
隔了很久,单奇鹤甩开他的下巴,冷嗤了声:“我跟你生个什么气啊。”
薛非抬起头看他,用审视的眼神端详他表情,他认为单奇鹤仍旧在生气,他能够理解单奇鹤的愤怒和生气,但气明显不该朝自己发,自己怎么看也算帮了他,他不感谢就算了,做出这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是什么意思,薛非不爽,觉得没意思。
他在某个瞬间,看单奇鹤表情,觉得对方心里估计也觉得有些没意思。
这人平时吩咐他、管他生活管习惯了,才弄成这副自己一旦没按他想法行事,就要摆出这副表情来。
薛非紧了紧腮帮子,烦得很,浑身又难受,还得好脾气得跟这人说话,自己是什么没有自我意识的蠢狗吗?
他脸色越沉,黑得几乎要滴出墨汁,坐在轮椅上自己很难推动,更不想让单奇鹤推他,他索性撑着轮椅,刚做出一个准备站起来的动作,单奇鹤伸手把他按回了轮椅上,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平常的温度,愤怒和不知名的负面情绪全部消失,他淡淡地看着薛非:“你干什么?”
“回寝室。”薛非语气硬邦邦。
“怎么回?单脚蹦回去啊?”单奇鹤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
“不行?”
“哎哟生气了呀。”单奇鹤似笑非笑地看他。
“……”薛非腮帮子又紧了下,下颌线因为后槽牙用力,都明显鼓了起来。
单奇鹤啧啧两声,突然凑上前,把薛非的脑袋搂进怀里,揉了好几下。
薛非喂了一声。
单奇鹤的手指在他后脑勺处点了点:“我呢,生气是因为你把自己不当回事,手脚摔骨折了划得来吗?”
“……二楼高度,我要真不想把自己摔了,可以跳下来一点事都没有。”
“闭嘴吧,你想说什么,你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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