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奇鹤一本正经道:“我的意思是,我感觉它写了你的名字,以后说不定属于你。”
薛非扯了下嘴角:“谢谢你的祝福,不过我以后有钱也不会在这个地方买这房子,这儿偏僻不说,我和这里人也不熟,在这买房的意义是什么?哪天不想活了,直接推开门走进大海里?”
单奇鹤以啧啧两声作为回应,手揣在口袋里继续往沙滩方向走,走到天边最后一点日光也被地平线吞掉后,月光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薛非回头看了一眼那栋孤独的房子,不经意问:“你喜欢?”
“什么?”
“那房子。”
单奇鹤笑声传回来:“怎么,你以后赚钱了,买来送我?”
薛非沉默,而后慎之又慎地许下承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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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沙滩潮湿,单奇鹤临时出门,也没时间准备什么野营装备,把自己一直拎在手上的羽绒服往地上一扑,随后拍了拍示意薛非一起坐下。
薛非靠着他坐下,两人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大海,薛非突然笑了声:“我还是没弄明白,我们两个到这么远来是做什么。”
单奇鹤往后靠,两臂撑着身体:“看海。”
薛非不太理解地笑出了一声。
单奇鹤慢腾腾地说:“我过去一个人时,喜欢在海边呆着。”
薛非转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道:“我之前没问过,你跟家里关系是不是不太好,你妈看着还行啊。”
单奇鹤神情淡淡地目视远方,闻言也没动,只慢悠悠地反问道:“你跟你家里关系好?”
薛非嗤笑:“不太好。”他顿了顿,过去从来没和别人讲过自己家里的事,觉得没什么意思,也没什么好讲的。
可能当下氛围宁静,海浪声让人产生了倾诉欲,他对单奇鹤道:“我妈生我的时候好像还没成年吧,生下我没多久就跑了。我怀疑应该是年纪不大,嫌我哭得烦人受不了了。我爸当时也不大,也不会带小孩,我爷爷奶奶带了我几年,然后我爸结婚了,没多久又生了个儿子,隔了两年又有了个女儿,都得我爷爷我奶带,我就没地方去了。”
他平静粗略地讲了下自己家庭状况。他不习惯讲这些事,也对所有预想的交流对象都抱有潜在敌意。
不管对方对他同情、笑话还是无视,他都会为此感到烦躁。
单奇鹤听完,只语义不明地唔了一声,再没有多余话。
薛非等了等,没有预想中被无视的烦躁,甚至还忍不住询问道:“是听起来不够惨吗?”
单奇鹤笑了下,说话却有些冷酷无情:“那怎么办,我也不能改变你的出生啊。”
薛非眉头一动:“至少有点反应吧。”他看单奇鹤,好一会儿,拖着嗓轻声问,“你怎么这么冷淡啊。”
单奇鹤啧啧啧,直起身凑到薛非身前,笑说,“那万一以后有机会去你出生时候,你出生我把你抱出来,直接当你爹。”
“……”薛非和他对视了两秒,呵呵,“无聊,我还想当你爹呢。”
单奇鹤笑眯眯地又退回身子,懒洋洋地靠着眯眼感受海风,点评,“嗯,正常点说话。”
薛非啧了声:“我哪句话不正常了?”
单奇鹤又坐直身子,看着他,视线却若有若无不知道落脚点在哪,语气又轻又飘:“我爸在外面找了别的女人,我妈知道。我爸每次回家她都会声嘶力竭地跟我爸吵架,两人经常大吵甚至大打一架又分开。我妈很重视我,她觉得我的存在是我们家庭唯一能组成的纽带,她养育我、控制我、训斥我,把我视为她挽救婚姻的绳索。”
“……”
单奇鹤又往薛非面前凑近了一些,一直无处落脚的视线落在薛非的眼睛上,随后又落到他的嘴唇上,他凝视着薛非的嘴唇:“他们都不在乎我。那没什么,对吗?”他声音更轻,“总有人会在乎的。”
他抬起眼睛看向薛非。
“……”薛非听到自己心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下一秒,单奇鹤的眼睛里涌上了浓浓的笑意,他身子往后一倒,直接躺在了羽绒服上,忍不住地哈哈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甚至笑得拍了几下旁边沙地,再抬起手拍掉手中砂石。
“?”薛非看他。
单奇鹤笑完坐起来,耸肩:“看,就是这样说话。”
“……”薛非沉默,冷脸,“你什么意思?”
骂完想了想,更生气了:“你脾气真差,报复心还重,你觉得我跟你讲我家里事是在装可怜?”
单奇鹤哎呀了两声——好了么,这下真搞生气了。
薛非黑着脸还非要再问一句:“那你说你家的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单奇鹤哪知道啊,总共没见过爹娘几次,“编的。”他言简意赅。
薛非深呼吸了一口气,冷笑:“好玩?”
单奇鹤眨眨眼睛——真生气了。
他诶一声,凑过去,一本正经:“我是在给你演示,你把你不太顺利的童年经历说出来,后面再附带一句‘你怎么这么冷淡啊’,给人的感觉就跟我后面那套一样。”
薛非冷笑,他甚至准备撑身子从地上站起来,觉得没意思:“什么一样,我说真的,而你编个故事逗我,逗我玩?”
单奇鹤眼睛转了转,神情带上了两分无奈:“我的意思是,有点暧昧,你跟我讲你童年的经历,是为了单纯的告诉我你的经历,”他顿了顿,失笑,“还是想让跟你对话的这个人,对你产生一些其他的感情?”
单奇鹤心觉,这都是自己玩剩下的,没意思。
薛非身子支起来,好一会儿,他嗤笑了一声:“随便吧,谁知道你们这些同性恋脑子里整天想这么多。”
“……”单奇鹤咳了一声——这孙子装直男装上瘾了是吧。他伸手拉过薛非放在一旁的羽绒服,往薛非脑袋上一扔,完全盖住薛非脑袋。
薛非抬手往下扯:“无聊么?”扯到一半,又停住,他声音在大衣下闷出来,“单奇鹤,你是不是真的觉得你跟我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
“你管我这么多,真想当我爹?”薛非闷声,“我真的搞不懂你。我欠你的钱我都记着呢,以后会连本带利的还给你。”
薛非抬手继续扯挂在自己头上的衣服:“你少得……”
话没说话,衣服扯不动了,旁边人凑过来,把他脑袋连衣服一起按在怀里揉了好几圈,从胸腔里感叹出了一声:“脾气真臭啊。”
“……”薛非挣扎无果,咬牙,“你烦不烦人?”
“我俩一个床都睡两个多月了,就让你不爽了这么一小会儿,你就发脾气,还要跟我一刀两断的意思是吧?”单奇鹤又感叹了一声。
“……”薛非沉默。
单奇鹤把盖在他头上的大衣掀开,因为刚刚揉他脑袋,把人脑袋搬进了自己怀里,此刻薛非枕在他双腿上,仰头看他。
单奇鹤无奈垂眸看他:“做个人吧,你看我缺你那点利息么?”
“我没那么说过。”薛非慢腾腾地坐起来。
“那你是要干什么?”单奇鹤没拦着他起身。
薛非挪开视线:“不想欠你。”
单奇鹤显然不信,他拖长音哦了声。
薛非转头盯着他,冷着脸:“对,欠不欠都不重要。主要不想你觉得因为帮了我,你就有什么了不起的。”
单奇鹤笑:“那我还得哄着你给你当孙子,求你让我帮你是吧?”他摇头,“怎么就你这么有自尊心呢。”
薛非后槽牙紧了紧:“我没让你招我,我每天上课学习、放学休息,一切本来都好好的。”
单奇鹤又往他眼前凑,声音古怪的温和:“跟我认识后,一切变得更差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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