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儿也是他的家,是他来大周后第一处安顿下来的地方,心里也隐隐的有些后悔。
当初要是知道要走,那宅子就不做那么大了,白白糟蹋一笔钱,都没能住几个月,想到这儿,他也是眼含热泪。
蒋小一费尽口舌,才勉强的把人安抚好。
他们一路向北,却都不知道,就在昨儿,裴阳阳回家后,夜里翻了一宿,一大早的起来,趁着吃早食的空挡,隔着粗布,攥着口袋里的玉佩,同裴老太说:“阿奶,我想上学识字。”
裴老太都坐不住了:“阳阳,你说啥子呢?”
“阿奶,我想上学。”裴阳阳重复说。
裴老汉子诧异看向看他:“怎么突然想识字了。”
裴阳阳低下头没说话。
昨儿小六同他说了好些话,他一句都没听得懂,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回来后他觉得可惜极了,要是他听得懂,他和小六应该能聊许久,小六后头也不会突然闭上嘴巴,不跟他说话了。
他也想读书。
大家都说,蒋哥这一走,怕是不会回来了,以后估计要定居京城,京城太过遥远,要是想去,那只能像哥夫那样。
裴老汗和裴老太沉默半响,认真看他:“阳阳,你是真的想读吗?”
裴阳阳重重点头:“嗯,想读。”
裴老汉和裴老太又沉默了起来,家里的事,几乎都是裴老太做主,裴老汉朝她看去。
裴老太摸摸裴阳阳的头,沉默许久,才说:“咱阳阳想读,那就读,阿奶供你。”
这孩子生出来就是苦的。
有时候裴老太看他干活,见他满头汗,旁的孩子都在玩,他却得搁家里干活,心里也会自责起来,也会觉得当初也许就不该让这孩子生下来。
生下来,生她家,是受苦来了。
当初整个小山村,最穷的是住山上的李菜花和蒋家二房。
可蒋小二和蒋小三再穷,上头都还有疼他们的大哥和父亲,莫小水也是这般。
蒋小一和蒋父、李菜花都还年轻,能陪孩子许久,这几个娃儿有人爱。
可她家阳阳不一样。
她和当家在,孩子还能同他们相依为命,可他们要是走了,这孩子……真真就是没个疼的了。
他虽是有爹娘,但裴老太清楚,他其实没爹娘疼,没谁爹娘是这般当的——爹娘没能照顾娃,还得让娃儿来照顾。
儿子和儿媳,与其说是孩子爹娘,倒不如说是累赘。
她把孩子当成家里的未来和希望,可孩子——不应该一出手就背负着这样的担子。
旁的孩子下雨尚且有个躲雨的地方,可她的孙子没有,因为他自己就是屋檐。
要是没有白子慕,裴老太也不会这般轻快的松口,她存银子,是给孙子以后娶媳妇用的,拿去读书,要是砸不出个声儿来,那咋的办?岂不是糟蹋银子。
还是踏实过日子好,不敢妄想。
可白子慕考上举人了,要上京了。森*晚*整*理
她就这么一个孙子,孩子出生到现在,也从没问过她要啥子东西,如今就想读个书,那她就供,能供到几时是几时,如果孩子真出息,没准还能走出去,像白小子那般,不用一辈子都搁这山里,日子见不到头。
裴阳阳确实是争气,后头一路高歌猛进,裴老太和裴老汉走后不过三年,他便带着爹娘考去了京城,后因小六,又自主离了京,远赴边境任职。
……
条条大路通罗马,这话在大周也适用。
从平阳镇到京城,往哪儿走都能抵达。
不过就是绕不绕路、安不安全的问题。
有些地方路近,土匪猖獗,这个白子慕不怕,土匪真遇见他们,谁抢谁都不一定。
他仔细选了条路,要是一路顺利,便能在十一月中旬左右抵达京城。
还得去府城接李菜花和莫小水。
蒋小二几个不知道搞什么鬼,硬是撺掇着莫小水跟他们进京。
莫小水是去哪里都无所谓,反正娘和叔叔们在就行。
蒋小一搞不懂孩子们想干啥,只当舍不得,毕竟一起混了好几年了,感情深,李菜花和莫小水愿意走,那就带着吧!
楼倡廉还不放心,一路过去山高水远,这帮子人,老的老小的小,真正能顶事的就蒋父和白子慕两个。
他想给白子慕雇几个镖局的护送他们过去,不过白子慕说不用。
土匪?
怕啥。
他家老六和小六虽然个头小,但可不是吃素的,一个打八都不在话下。
到平洲接了人,和竹哥儿,雨哥儿几人一起吃了顿饭,便出发了。
顾家老爷来相送,他和赵富民关系好,这会儿羡慕呢!
顾老夫人也眼红。
顾家老爷不是羡慕赵富民进京,进京谁有银子谁都能去,他是羡慕白子慕都考上举人了,还没忘了他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外公,如今是举人,要是真考上了,那可是官老爷。
和他们再也不同了。
谁能想到赵家还能有这般造化,之前赵云澜刚和沈正阳合离,赵家遭到打压,他们听了这事儿虽是气,可也忍不住觉得赵家可怜,遭遇沈家打压,以后怕是要苦了。
如今……
可怜个啥呢!!
他们见人都得弯腰了,不弯腰不行,这是举人他爹爹和外公啊!
没准过不了多久,又成官爷他爹爹和外公了。
沈正阳也来,站在墙角没敢露面,只目光阴沉沉的看着他们。
蒋小一戳了戳白子慕,示意他看。
白子慕抬眸一瞧,差点没认出来。
时隔几月不见,沈正阳像是老了十来岁,一副颓丧样,蒋小一听人说过,因为身子不好,生意又没了,大概是无法接受,他如今是醉生梦死,时常因为交不起酒钱,被人小二从客栈里头轰出来踢打。
赵云澜也看了眼,沈正阳似乎是被他那平平淡淡的目光所刺到,踉跄的跑开了。
赵云澜说:“沈正阳那三个儿子都废了,我听说沈老太爷想从沈家老二那里过继个孩子过来给沈正阳抚养。”
这事儿蒋小一也听过。
可沈老夫人不同意,沈老三又不是她生的,那孩子不是亲孙子,咋的能养得熟,再说了,家里连买菜的银子都差点没了,可不养怎么办?沈正阳这一脉岂不是要断了。
一家人是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该。”蒋小一骂了一声。
三辆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因为东西放空间袋里,没有多少行李,三马车也够坐了,白子慕便没再买多余的马车。
一开始蒋小一和几个小的还觉新鲜,经常探着脑袋往外头看,可不过半个月,个个屁股疼,脖子酸,外头风景再漂亮众人也没心思看了。
九月、十月,天气还热,坐车厢里头真的是跟蒸桑拿一样,又闷又热,可北方天气干旱些,撩了车帘子,风一刮,能吃满嘴尘。
这边似乎没有秋天,十月下旬,没有一个过渡,立马又冷了起来,在马车里穿得再多,可光坐着啥都不干还是冷。
路途遥远得,实在让人无法言说。
八十岁的老太太,可能进京都得一百了。
坐久了白子慕整个人都不舒坦,想直接往京城飞,可一家老小总不能丢着不管。
直到脱了一层皮,差点去见太奶奶,一行人才到了京城。
第320章
十一中旬,京城已是大雪纷飞。
蒋小二这些年身子好了些,平日都没怎么咳了,可大概是路上太过劳累,这病秧子又咳了起来。
蒋小一搓了点丹药给他吃,咳的倒是没那么厉害了。
赵富民和赵主君倒是没啥不适,坐久了腰疼,老六和小六就站他们背上蹦蹦跳跳,一路过来舒坦得要命。
不过这边年年落雪,百姓大概习以为常,大雪天的,街上依旧是热闹,还没进城,远远的就能听见其喧哗。
城墙高耸入云,墙上官兵手持长矛,个个面容严寒。
在平洲,进出时盘查没那么严苛,露一下秀才令,不是特殊时期,衙役睁只眼闭只眼,盘问两句就给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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