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就这么个弟弟,可自蒋小一长开了些后,村里人便开始说了,他模样好,人也勤快得很,都没小腿高呢就晓得跟父亲去拔草,去砍柴,蒋家那姑娘不得行,都快九岁大了,还整天的呆屋里啥都不做,又不是镇上的姑娘,也不知道是懒还是怎么的。
就是,我家红娘才六岁,就知道帮我找猪菜了。
村里姑娘、哥儿大多是打小就得干活,只有要出嫁前两年才会少做些,因为得搁家里做嫁衣,学针线,只有镇上的姑娘才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丘翠翠听多了,心里不舒坦,没谁喜欢外头人拿自己去同旁人比较。
要是比赢了那还好。
要是比输了,大多心里都不高兴。
明明一起长大,蒋小一凭啥越过她去?凭啥压她一跟头?
会干活有啥了不起。
丘翠翠也想下地去,可黄秀莲不许,说她个姑娘家,晒黑了,刮到了咋的办?姑娘家只要森*晚*整*理漂漂亮亮的就好了。
丘翠翠没听,偷偷跑去玉米地里拔了回草,大热天的,玉米地里又闷,蚊子又多,那玉米叶子还会割人,那草上头不是蜗牛就是虫子。
蜗牛倒还好,看着不咋的,可有些青虫子蠕动来蠕动去,还有黏糊糊的鼻涕虫,瞅着跟蚂蟥一个样,看着就渗人,泥土松软,有时拔草拔得厉害,泥土翻开,里头还会‘蹿’出扭曲着的蚯蚓。
地里真是太脏了。
丘翠翠从没干过活,哪里受得了,是干了不过半炷香就哭着跑回来了,她自个干不了,也不许蒋小一去,叫他呆家里,不要出去干活了。
可蒋小一说家里地多,父亲一个人干不过来,他想去帮忙。
他见过蒋父顶着烈日干得汗流浃背的样。
他晒过,也知道大热天的干活有多热多累。
因为切身体会过,所以他心疼。
重活他还干不了,但拔草、抓虫、割猪菜,这些活儿却是能干的。
蒋小一也不觉虫子有啥恶心,他打小就被蒋父背去田里,有时晒得厉害,孩子还小,到底比不得大人,蒋父就会拿点草铺在玉米下头,让蒋小一坐玉米下避暑,蒋小一啥没见过?蚯蚓他还抓过甩着玩。
丘翠翠见他不听话,就觉他是故意的——怎么就干不过来,其他人家家里地更多,人都干得过来,干活那么累,蒋小一又不是傻子,他咋的喜欢干?是不是为了做样子给大家看?
好啊!
没成想她这弟弟看着傻乎乎,心思竟然这么多。
丘翠翠这般想,慢慢的便不太爱跟蒋小一在一起了,看他啥都不顺眼,总觉他在做。
可会干活咋了?模样比他好又咋的了?照旧还不是比不过她。
她嫁镇上来了。
而当初人人夸赞的蒋小一呢?嫁都嫁不出去。
后头寻了上门婿,做起生意,虽是赚了点银子,可那又咋了?她夫君可是童生呢!以后是要考秀才的。
丘翠翠先头傲啊!如今她臊着脸回来,想着要对蒋家人伏低做小,她心里已经万般不是滋味了,现在蒋小一还这般挤兑她,她是恨得牙痒痒。
可想起唐文杰的仕途,她咬着后槽牙忍下来,又去求蒋父,说她错了,当初不该那般。
蒋父静静的注视着她,目光沉沉。
这个闺女,当初在家的时候,他当真是半点不曾亏待过,哪怕后头他和黄秀莲合离了,晓得她不是自个娃,他都还念着她,毕竟养了十来年啊!
可丘翠翠却是翻脸不认人,还怕他巴结上去,成婚时不告诉他也就罢,他寻过去,她却是连门都不给他进。
这人是骨子里就不念着恩记着情。
如今说错了,这是话他是万万不会信。
白子慕听见下头哭哭啼啼,从屋里出来趴在栏杆上看了会儿戏,吹了声口哨,在唐文杰抬起头来喊一声白兄时,他才道:“滚不滚?”
“白兄……”
“别这么叫,你不知道我和你家那婆娘是死对头吗?我知道你上门来想干什么,不过你别多想了,你家那婆娘说了‘等我夫君考上秀才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你觉得,她都这么说了,我还会去教你吗?你看我脸上写着我是傻叉这两字吗?”
唐文杰一时说不出话。
他知道丘翠翠和白子慕有过节,不过他压根没放心上。
掌柜归根究底,也属商人之流。
商人为末,不对付就不对付,区区一掌柜,难道还能翻了天不成。
他就是想着,白子慕见着他亲自登门拜访了,定是会卖他和蒋父一个面子。
可这一家人竟然半点脸面都不给他。
唐文杰压下满腔怒火,想说妇道人家不懂事,白兄就当他胡言乱语,就听白子慕讥讽道:“夫妻一体,我跟她不对头,你……”白子慕笑了笑,可话里却没带着半分笑意。
“我没弄死你,你都该烧高香了。”
……
唐文杰拎着礼回到家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伤,丘翠翠一脸恍惚。
唐母一瞧,赶忙说:“咋回事儿啊!咋的礼又带回来了?蒋家没同意?我儿都亲自上门了,他们竟还给脸不要脸?”
“娘,你别说了。”唐文杰不耐烦的说。
“咋的了?”唐母切了一声:“他蒋家虽是娶了个商户,有钱了,可还能跟你比不成,我儿可是童生。”
唐文杰脸色苍白,喉咙发紧:“……娘,那白子慕也是童生了。”
“啥?”唐母眼都瞪大了。
要都是童生,那唐家哪里还比得过蒋家。
唐母顿时讪讪的,傲不起来了,可咋的就是童生了?先头都没听说过啊,而且她儿脸上咋的还带着伤。
一问,哦,原来是唐文杰没忍住,和白子慕杠了两嘴,蒋小一发飙了,拿着扫帚将唐文杰撵出了家,唐文杰没注意,被扫帚扫了两下,脸上剐蹭到了。
唐父叹了声,在屋里来回走,急道:“白子慕不愿教你,那怎么办?咱家又不认得啥子人,也没有那么多银子,他若是不教你,我们去哪里找夫子?”
除非换个学院。
可外头书院没门路、没人引荐,岂能是想进就进。
这就好比现代学校,不是本地户口,那想在本地入学就难了。
小书院可能收,但小书院的教学质量和水平一般都不咋的,去那小书院还不如留县学里。
府城那边的大书院,没有门路和人引荐,想进去,还有一法子,那就是考秀才。
只有考上了秀才,得了官府发放的文书,才能以文书为荐,进到里头去求学。
唐文杰摇摇头,穆然的,脑子里又想起他夫子那句话。
——时也,命也。
唐文杰虽是不甘心,可再去自取其辱,他又做不来,读书人气性高,心气傲,他心里憋着气,整个人浑身都难受,见着丘翠翠傻愣愣的站一旁,那股怨气蹭的就上来了。
当初丘翠翠不那般待蒋父,不那么对蒋小一,现在会是这般?
要是丘翠翠和蒋家交好,白子慕愿教他,他诗词歌赋、策略时政都写得好,只要算术跟上去,秀才定是囊中之物。
可现在……
他的仕途被这婆娘毁了!
唐母也觉得是丘翠翠误了唐文杰,看丘翠翠是越发的看不顺眼,后头几乎是逮着她就骂,什么搅家精,不下蛋的母鸡,什么难听骂什么。
丘翠翠是有苦难言,在唐家过得那叫一个水深火热,如今丘大柱不在衙门里头干了,唐家人没了顾虑,骂得狠,唐文杰大概是晓得自己的学业就要止步于此,满心不甘,却又无可奈。
唐家的事蒋小一不懂,初五刚过,他就急吼吼的出摊了。
白子慕也回了福来客栈,家里孩子多,蒋小二几个懂事些还好,不会吵着他,可老六和小六一化成熊崽子时智商就相当堪忧,赵主君一不在,他们就爱黏白子慕,跟他们讲道理他们又听不懂。
白子慕看书,他们要是不睡觉,还一个往他头顶上坐,一个钻他胸口的衣裳里,他写字,他们就挂他胳膊上,荡秋千一样,喊丫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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