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火候把控是一门专业课,用百分制打分,金不换是定格满分,其他师傅成绩如同岭南诸多山林,高高低低起伏不平。
江无眠同样苦恼,难不成他还要做个温度计不成?问题超标,他仅仅是记得温度计关键物品和水银相关。
算了,延后再说,贴告示找擅长烧制青砖的师傅,拜师金不换学学烧红砖的功夫罢。
*
胡家商队来过后,陆陆续续有几家小商队再来,虽有商队未入住醉流霞,但每日流连前堂美味,有一商队竟是为了日日吃到,推迟返京时日。
醉流霞刚开门,门外一人泰然自若进门来,伙计见怪不怪,直接将几本册子放在他面前。
于成文危襟正坐,以一种仔细钻研前朝古人字画的精神研究面前的册子。
“朝食可是多了?”他略翻过一遍,立刻翻到中间,其中多了几种,仔细看过竟是馅饼类。
伙计夸道:“客官您眼神真好,确实多了几种时兴的馅饼。江知县见最近的菊花桂花开得正旺,喊人收了不少送到县衙,咱们醉流霞也没落下。您可是要试试?”
“先来两个鲜花馅饼,随便上壶茶。”
“好嘞!”
馅饼全是鲜花饼,糖渍鲜花做馅,做成婴儿拳头大下,这可是糖,金贵着,大厨没多放,反倒是鲜花不少。
江无眠除了做鲜花还在做酒,这时节的桂花正适合做桂花酒,加之他得到了精确的内部消息,恩师能调任岭南来了!
更是要准备上好的桂花酒给人接风洗尘。
接到消息当日,薛文一身煞气上门,“快快快,水水水!”
岭南急行军热死个人!
张师爷正坐着,连忙将晾好的桂花酸梅汤递过去,“薛大人快请,您这是做什么了?”
薛文调走不少工程队的人上岛,还请赵成过去勘探核验地形地貌,只为在岛上建立卫所大本营。
没个一年半载的,岛上建不完,怎么这会过来了?
薛文几口下肚,抹了一把汗,见桌上只有两个师爷和江无眠三人,全是自己人,不再避着,直言,“抓人去了。南康府知府空了,平清县衙也基本空了。”
江无眠立刻示意张榕将那份供词找出来,“前段时间审问的,有人在矿上捣乱,看看你查出来的官商勾结名单上,是不是有这家。”
没有也无所谓,按大周律法规定,金丝木炭商家漏税,根据数额来算,地牢蹲上十年就能出来。
薛文一口水噎住,平清县地方不大,作怪的东西倒是挺多!
看过证词,无语道:“行了,他们一家过两日砍头抄家。”
江无眠闭了闭眼,“他们掺和了略卖人的买卖?死不足惜的东西!”
便是韶远县四家人参与了买卖官粮、走私兵器,左右不过秋后问斩。这几家人当即砍头,一定是直接参与略卖人的买卖。
“既然你今日动手,证据掌握足了?不会落下任何一家?”
当日虽说是等上面消息,不过那是要白楚寒运作的事。
薛文明面说的是去岛上勘探,暗地里主要负责查探清楚平清县略卖人一事。
“何止是证据足了!”薛文心中怒火朝天,“直接抓了现行!”
“近些天韶远县准备开海大祭,人员来往复杂,略卖人趁机混进去,掳了人跑进山里。跟着跑的人足足翻了几座山才跟上!”
江无眠给人续杯,“抓住了即可,先将孩童放归家中,再过几日斩首示众,当以示官府之威!”
“不错,等过几日审完斩了。”薛文猛然灌了一盏,忙又道来第二个消息,“你那提议,陛下恩准了。谢砚行谢大人已动身,年底能到岭南!”
“年底?”江无眠脸色一下变了,这消息半是意料之中半是意料之外,“直接赶赴岭南?不回京中叙职?”
不仅是他脸色变了,两个师爷同样是紧皱眉头。
自边疆之地南下,路况说不少好坏,慢慢行进倒是无妨,有问题的是年底到岭南,这天气不好说啊!
岭南道的冬日与北地冬日是两个东西,虽然地处南陆尽头,又靠海而居,温差不算大。
可它有个问题,多雨,多下冷雨,体感温度直降,冷风直接侵袭到骨缝中。
年底赶过来,风雨交加,行路艰难,实在不好赴任。
薛文回想当年顶着风雪赶路,风一吹,雪片糊脸看不清前路的经历,也是一阵牙疼。
只听江无眠道,“趁时间还早,推广水泥铺路!”
第037章 交易
推广水泥铺路并非全为顺利接恩师过来岭南,还有想赚钱的意思。
江无眠觊觎南康府码头很长时间,苦于兜里没钱,建不起来。推广水泥,最好推广到布政使司面前,作为官府必需品之一。
搭建固定的生产销售产业链,还是一时半会不会倒闭的买家,如此一来,就能有源源不断的金钱保证。
韶远县的建设计划也不必过多依赖矿产,确保有条退路。
月上霜是贡品,水泥是官府必需品,再有准备中的制纸作坊和试验中桑落酒、桂花酒、甘蔗酒作为噱头,韶远县的商业体系架子大致能搭造起来。
他想的是好,但在此之前,有件事先打乱了安排。
有人想买醉流霞的方子,不是别人,正是在这儿吃了大半个月的于成文。
同样是商队,别人来韶远县多多少少是为这边的香料、蚕丝、绣品等,于成文不一样,他专门挑吃的。
往常他都随商队从北吃到南,完成交易后在冬日之前赶回北地,此次他是硬生生待了半月,连进山买卖香料的胡征都回来了,他还没走。
甚至他提出要求时,胡征就在一旁盘算着哪天递拜帖,商谈水田犁的买卖一事。
一愣神的功夫,于成文已向陆掌柜提出“不情之请”,“陆掌柜,在下有心商谈,还望掌柜禀明一二。”
胡晨倒吸一口凉气,他身为胡家纨绔,更是明白所谓的“方子”是何等存在,这彰显着一个家族底蕴,是不传之秘,是真金白银买不着的东西。
类似胡家,开酒楼的依仗就是祖宗时期传下来的方子,以此傍身。胡家不管男女,先学了做饭才能出门。
于家虽然有些底气,可他的底气还不算太足,起码比不上胡家的家底。
拿钱能买的着,但商队五年的盈利全搭进去才够。
当然,更有可能的是,掌柜的不卖。
陆掌柜笑容僵硬,他尚未学会胡家老掌柜的八方不动,脸上带出两分怒意,顾不上是老客情分,干巴巴道:“您的意思,会禀给东家。”
胡晨隐晦地翻个白眼,凑到胡征身边,“二堂哥,于家次子是不是有毛病。非要去买招牌方子?”
没错,于成文看上的正是醉流霞的招牌——糖醋做法。
整个醉流霞推出的新菜式多种多样,根据时令换新,唯一例外是糖醋口,甭管什么时节,上面摆放的糖醋系列永不下牌。
陆郁甚至将糖醋系列单独理成小册子,放在手边,人一来就能看到。
所以胡晨算着,商队五年盈利搭进去应该够买这一册子的糖醋方子。
胡征口头没应,心中算了算,五年盈利许是不够,单一个糖醋方子恐怕都值得这些。
不过,江无眠并非是用方子换真金白银的人,恐怕于家要拿出相对应的买卖交换才行。
江无眠听闻陆郁来报,“先让于领队稍等,事关重大,更有祖宗规矩在先,需过段时日决定。”
陆郁领命走了,江无眠倒是心生一计,不过那是遥远将来。
当务之急是决定要不要开这个口子,如何开,能用方子换来何物?
直接换钱是最末等的选择,一回买卖也没什么能用上的,不若细水长流。
再者于家商队不比胡家,底子薄,花钱也拿不出太多钱来。
江无眠真想换钱,不如直接举行拍卖会,以他八大菜系十多种做法来讲,举行到卸任韶远县知县职位那年都不是问题。
他回忆起整理的资料,“于家做的是倒买倒卖的买卖,起步晚,原是北地粮商,后来做不下去改行筋角皮毛商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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