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麟不禁暗骂,那江无眠说什么都信,他说海里长桃莫非都要入海采买蜜桃?!
时至今日,石武并无消息传来,在南康府的商队倒是陆续发来暂时安全的密信,江无眠主要针对外来商队人数与路引的核查,同时缩减在南康府停留的时日,近来气氛沉闷了些。
但因江无眠前两次在南康府的大动作,这回倒是没商队敢顶着江无眠的审查说些什么,顶多是暗地里蛐蛐两声,面上却一派配合。
自觉商队无事的还会赶早去核验,争取与其他商队打个时间差,多多买些货物运回本地。
要知这回主要针对外来商队,部分商队自觉禁不起探查,停靠其他码头。
进不去南康府,自然无法拿到一手货物,这样一来,岂不是他们发财的大好时机?
转过弯来的商队着急地奔向南康府,倒是为岭南带来了不菲金银。
江无眠见状,忙让人协助市舶司的核对,“南康府码头、韶远县码头,再增加两个关口,记得仔细验查,不得放过任何一丝异常。”
这一消息传出,部分商队更是离得岭南八百海里远,王家倒是让两个小商队过去打听情况,尤其是石武一行人的行踪。
小商队几经探查,还问过与王家有所关联的商队,打听到石武一行人仅在南康府短暂停留,过了一段时间就坐船走了。
再一打听哪艘船,走的什么航线,得知船只开往南边,目的地是蒲甘,如今早在海上飘着了。
王家父子:“……”
竟不是江无眠那厮?
王老爷子倒能沉得住气,王麟却无法容忍,若说叫江无眠拿下也就罢了,对方手段多,又是本土地盘,他远在江南无法伸手,自是情有可原。
但石武摆了一道,径自出海去了,而他竟是一条消息未曾接到,这让王麟自感被人耍了,心下大怒!
若是往东瀛去的,他尚且能为此行辩解一二,然往南地蒲甘?
摆明了是有问题!
“父亲,此人断不可留。”就算是往蒲甘又如何,他们王家在那儿也不是没有根基。
王老爷子摆摆手,沉稳道:“小事一桩,你自行安排即可。近来切记,拘束家人,莫要生事,待过一段时日,我王家自然要将这段时间的委屈尽数讨回!”
王家扎根江南,松江府虽说是远了些,但最近的动作他还是掌握些许,明白两方要的就是沉得住气。
拖过一段时间,自然有的是手段讨回公道!
岭南之事暂且收尾,江南与京中且才开始。
白楚寒距离近,先接到来自岭南道的消息,其实他本来搜集了部分消息,只是碍于证据不足,暂时无法拿人。
见过江无眠送来的东西,他缓缓起身,面上带笑,对薛文道:“点兵,拿人。”
王家势力再强,消息再为灵通,在松江卫前又能算什么东西?
第157章 预备
正所谓兵贵神速,白楚寒即刻带人出发,王家接到消息点齐了人在王老爷子处商议如何应对。
王麟心底仍有怒火,彻底忽视那点不安,面露凶狠之色,“松江卫是时换人来了。”
白楚寒与他王家算是两个不相干的地头蛇,王家早年间还想与之一道为陛下效力,奈何白楚寒此子自视清高,瞧不上他们经商之家,转头拒了。
两方就此有了心结,王家人对松江卫也看不过眼,不过对方手中有兵,自己家中为以防万一,还借着其他路子弄来部分武器。
王麟已命管家调私兵来冒充府中下人,以免真的出了意外不好处理,若是能将白楚寒斩于马下,那更是大功一件!
他深知此事只能想想,白楚寒身手不凡,又久经沙场,几经历练,非是一群只见过畜牲血的不成器私兵所能比拟的。
放在一块比较,就连王麟再看不起白楚寒,他都觉得这是对后者的侮辱。
“父亲,多年以来,白楚寒行事小心,不会在小事上栽跟头。此番他径直而来,想必手中应有部分实证才是。”王家最小的儿子王昊在千鹤堂中转来转去,眉头紧皱。
能和王家并称江南地头蛇的松江卫指挥、建元帝所信赖的五军都督之一,能是如此不过脑子之人?
那和这等人打的有来有回,还不得不低一头的王家算什么?白痴吗?
王麟有些不以为意,深觉这些年王家并非不是没机会骑到松江卫头上,若不是他们家大部分东西不得见光,部分还要借着海运和建元帝的路子夹带,这江南要拜谁做龙头还是两回事!
小弟就是太过小心,以至失了血性,畏畏缩缩不敢向前。
但王老爷子确实赞同,沉吟片刻,他那张苍老脸皮上睁开两条缝隙,将三个儿子的表情收入眼底,不由心下叹息。
三个儿子,各有各的优点,也各有各的弊端,用好了是一股绳,用不好就是被人扬了的一盘沙。
眼下不是感叹时候,他果断对长子道:“去寻那群东瀛商人来,答应他们的条件,同时我们王家也有条件,各房家中幼子幼女随船一起出使东瀛。”
又命二子去协调人手,以最快速度集合远离王家祖宅,稍后必然有一场苦战,这些人都是王家的未来,容不得损伤。
能保住便保住,保不住,也是王家的命。
王麟惊骇无比,难道他白楚寒真有本事掀了王家摊子不成?!
建元帝不下命令,谁敢正大光明对付他们皇商王家?这是摆明要与陛下为敌,莫非人要造反,无甚金银,索性直接拿了王家?!
造反?造反何必如此严阵以待?
王昊已是猜出父亲言下之意,现今最怕的是他接到建元帝密信,誓要拿下他们王家!
前者还能为王家争取活路,金银财宝作为买命钱,他们家做的熟练至极,到时请白楚寒当个座上客又无妨。
后者只能说他们王家命数到了,建元帝已是容忍不能,要卸磨杀驴找下一头了!
王麟看着父亲与小弟脸色,咬牙转身去找人,不待他走出千鹤堂,管事惊惶无比地跑来,“老爷!府上已是被人围住,小的让人出门买时鲜,尽数打回,松江卫直言一个不准外出!”
“竖子欺人太甚!”
王麟怒骂一句,王老爷子也是脸色不好,但他总归是养气多年,喜怒不形于色,冷哼一声,唤人扶着自己向外走去。
门外,白楚寒看着高门大户的门槛与禁闭的大门,打个手势唤人停下,身后松江卫一勒缰绳,整齐划一停在门口,只见前面人一抬手,指了几个位置,“火箭手,炸开。”
火药破门!
这时候谁还讲究面子,往死了得罪拿人就是。
一声巨响过后,王家私兵也不敢轻举妄动——实在话是,他们已是腿软得跑不动,站在原地全靠背后有东西支撑才没能立刻倒在地下。
门口管事已是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王家老爷子过来时,门口已然不成模样,他自炸开的洞门看过去,面无表情对上兴致盎然的白楚寒,眼中一片痛恨之色。
他们王家付出诸多才拿下皇商称号,背后有了靠山,商队堪堪有了起色,经营多年,收个钱都要偷偷摸摸他们容易吗?!
尤其是江无眠弄的什么水力织布机,还有用以抽丝的机器,这样一来,生丝与丝绸价格下降,他们王家生意更是不好过,只好从盐课上找补一二。
甚至以防江无眠察觉,还是迂回作战,谁料江无眠反应迅速、自家出了内鬼……最终结果不如人意。
天杀的白楚寒还要赶尽杀绝,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白楚寒不和他虚与委蛇,直接堵嘴拿人,考虑到人还挺脆,没让松江卫先打得失去自理能力再收押。
王家父子:“……”
一个照面已是阶下囚,他们谁也想不到白楚寒这厮根本不按规矩放狠话,直绑了人就开始搜刮证据!
好在王家还有个一个安排人撤退的老二,没能全军覆没。
白楚寒挥手就让人抄家,一个都不能放过,若是有所异动,“格杀勿论。”
王家遭受此番流氓土匪行径打击时,建元帝那儿也不遑多让,他要面对的众多朝臣的哭诉与劝谏,往常看似不对付的一群人破天荒联合起来抵制白楚寒与江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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