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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薛文刚冲凉出来。
韶远县的天太热,下雨压不住的燥热,他恨不得吃一盆冰。
头发还未擦干,听张榕带来一封江无眠的信,正在营帐外候着。
“让人进来。”江无眠给他写信?张榕人就在工程队,距离这么近,传个口信的事儿要什么信?
张榕恭恭敬敬递上一封信,低声道:“大人说薛将军您一看便知。”
薛文闻言三两下拆开,和白楚寒有三分相似的笔迹跃然纸上,信中道:
开荒矿,多是铜矿。若有意,端午节后商议。
薛文漫不经心的身形一正,这地方有矿?还是铜矿?
有意!当然有意!
纵然有军饷,还有抄家得来的行军费,但谁也不嫌钱多啊!
第016章 矿产
芒种过后,端午为重。
韶远县大乱过去,家家户户收拾收拾,日子还是要过的。
节庆时,县里唯一一条河上还有龙舟竞赛,附近来往商贩不绝,贩卖自家成品。
江无眠把巡逻一事交与周全,商贩位置安排则扔给蒋秋,杨林每日恨恨抄写户籍,却不能参与半步。
身为知县,露了一面便离开,留百姓们享受来之不易的和平生活。
“你不去过节?”江无眠一回县衙,看到本不该出现在此地的薛文,又向外看了一眼。
锣鼓喧天,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以往在京城,他不喜欢人多,连带节日也不上街,只与家人作伴。
薛文和白楚寒是闲不住的,每逢佳节,玩乐一整天,回来带着大包小包的小玩意。
韶远县自是比不上京城,也是近来半年难得的热闹,薛文竟是转性不去了?
衙门里艾草味很是浓郁,熏的人头晕。
薛文听到江无眠发问,瞪圆眼睛朝声音方向看去,“有铜矿等着,哪有心思过节!”
他还知道关键词小声些,免得被人听到。
江无眠面无表情回看,纸上写的节后再议是被吃了吗?
薛文理直气壮的表情消失不见,悻悻收回瞪圆眼睛,“那是矿,是钱!养一千五百多人马,哪天不要钱不要吃?”
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花钱。
在韶远县还多药材支出,岭南比北地地热,天一热蚊虫蛇蚁就多,为驱虫,薛文购入大量药囊、艾草、雄黄……短时间内,他实在不想看账簿支出。
“拨钱扣扣搜搜,本就不多,再过几遍,剩个响能听。”薛文小声咕哝。
养家糊口赚钱,的确要紧,但不是他端午上门堵人的借口。
江无眠四下扫过,没好气地道:“你有矿工?”
薛文听他口风一松,当即从椅上翻滚下来,得意道:“北征时,我跟白楚寒都下过矿!编队里有几个老人,点过矿,现今没忘过,全带上。”
在这些事上,薛文一向靠谱。
江无眠见他有安排,不再多言,只道:“勘探时间长,采买足够物资,明日一早出发。”
翌日,江无眠带上局部地图,与城外带齐人马的薛文汇合,前往荒矿所在地。
韶远县位于入海口处,海洋物产丰富,属于半个海城。北部有部分丘陵矮山,荒矿多在于此。
赵成说此地多铜矿,自然是有道理的。
有的铜矿没有辨识,有的则是长着标志物,大张旗鼓地宣告地下有铜矿。
所谓的标志物是一种形似牙刷的花,多称为“铜草花”。
它扎根在铜矿区,根能吸收土壤中的铜元素,找到它,相当于锁定铜矿位置。
江无眠行到赵成所言的荒矿处,眼前是一片花期正盛的铜草花,确认过方位,对薛文招手,“地方到了。”
薛文四处打量,这地方荒是真的荒,最近的村落在十里开外,这方向上少有人来。
“从哪儿点矿?”招手从队里喊出一个老兵,薛文带人上前,站在江无眠身旁。
这活不熟,当矿工纯挖矿的苦力活薛文能干,算钱安排粮草也行,但点矿涉及到知识盲区,以至于他听到一半去指挥带来的人原地安营扎寨。
“以铜草花为中心,向下挖几丈。不见矿石,再换地尝试。”
江无眠与点矿人商议完,剩下半支队伍四散开来,一人一块铜草花,热火朝天干起来。
若真发现铜矿痕迹,发财的不光韶远县,连带他们都有份。
早发现早有钱,谁不想早早把钱拿到手?
铜草花不负它标志物的名声,半个下午过去,负责挖掘的人跑到营帐内,满脸喜色道:“将军!江大人!有矿!”
正在讨论日后如何管理矿区一事的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向外走。
除却埋锅造饭和外头巡逻安置陷阱的两队人,其他人全站在铜草花那片地附近。
见他们二人到了,齐齐让开路来,等人过去,又围成一圈向里面看。
江无眠和薛文进去后,看到原本满是紫色铜草花的土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坑洞。
“哪个洞里看到了?”薛文问了一嗓子。
负责挖掘的人兴奋回答,“将军,没哪个!底下全是!”
整块地下,全挖出了铜矿!
点矿的人激动道:“将军,大人。不出意外,整个矮山底下都是铜矿。您看这边,这几个洞眼明显在边缘上,量不算高,往矮山上走,这几个洞眼里铜矿量明显增多,这是整整一条矿脉!”
矿脉?!
江无眠估量着眼前这块地下若全是铜矿,大约能有多少产量。
他不禁回忆前世,岭南地区的确是有矿,有色金属也不少,非金属矿资源也是丰富,可韶远县所对应的地方的确没有铜矿。
江无眠又记下不同的点,心中告诫自己,不是所有经验能用在大周,他能做的只是不断尝试,尽力改善当前生活。
薛文听得恍恍惚惚,想扭头问江无眠这叫荒矿?
这一座矮山,比他在北征地里挖出来的都多,叫荒矿?
可当他看到江无眠表情时,有一瞬间顿住,那张素白脸上既不是淡漠也不是喜悦,而是……有一点难过?
再一眨眼,转瞬即逝,薛文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
“别走漏风声,问就是荒矿。”江无眠拧眉道,“赈灾送钱粮的不知是谁,万一又是……势必从中分一杯羹,甚至独占也不无可能。”
中间二字模糊过去,在场的都知道是谁。
如今朝中韩党势力如日中天,谢党惨败,清流独善其身,大部分人不是被迫依附就只能遭受贬谪,骨头硬的早化成一抔黄土去了。
来的人若依附韩党,即使薛文是点名的钦差,赈灾钱粮的事仍有的掰扯。
一盆冷水泼下,薛文反应极快,“矮山上先别动,从边缘打洞,在这几个洞眼附近做样子!”
“今天来的都是薛某过命弟兄,薛某信任诸位!但是丑话本将军也说在前头,若是叫我知道风声从咱们这儿跑出去,别怪我不讲情面,军法严惩!”
“遵命!将军!”
江无眠顺着挖开的洞眼向矮山上走,捡起几块已经挖出的矿石,仔细看完道:“不是荒矿,也好不到哪里。看似地方大,矿脉多,实际是个贫矿。”
贫矿与富矿差别颇大,类似于事倍功半和事半功倍。
消耗同样的炭火,贫矿能炼出五成铜便是极好的产量,富矿完全能出八到九成!
这么一算,还不如不开采,利润都不够成本钱。
谁知点矿的老兵听完连连摇头,激动地比了个三,“大人!最富的矿,能出三成!这里已能是大周最好的矿!”
江无眠原本世界贫矿能出大约四五成的量,大周比原本世界落后一大截,便按三成算。
谁知这三成已经能称得上是富矿?
他从未接触过大周的炼铜产业,不知是矿产如此,还是冶炼过程出现了问题。
“不出意外,铜矿边上还有铁矿!”
铁矿两字几乎是气声,不贴近了难以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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