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吗?”
“啊?”苏青一愣:“还、还好……”
荷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等苏青再说些什么,他们的面前就斜下一个人影,苏青精神一振地转头看,看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林清墨?”
苏青在微怔后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想到什么,立马就上前一步挡在对方阴晦视线的前方,“你怎么在这里?”
林清墨没理他,只穿过苏青的身体直直地看他身后的人。
荷灯也在看他,不过一眼他就看得出林清墨这段时间过得不太好。
他细细地观赏着如以往表面和煦温和的男生的眼底,里面是终于再也掩盖不住阴毒颜色,就像摇摇欲坠,破烂不堪的假面一点一点的被扭曲地剥落,露出下面湿晦的青苔。
但对方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依然在很装地笑,嗓音也很柔和的和荷灯打了招呼:“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荷灯没理会他话里的深层含义,只跟着点头重复:“我也没想到你会在这里……好久不见,学长最近过得好吗?”
怎么可能好?
被人戳到痛处,林清墨的面色陡然沉了下去。
他回想起这一段时间自己堪称忙乱的日子,地位无异于从天空直落而下,先不说学院里自己很快就被处理掉的一切,只说回到家里,那些一直中立或敌对的家族在获得到某人默许后的落井下石,都让林清墨感到焦头烂额,以及无能无力的深深懊悔。
但这些都还不足以令他彻底的感到情绪的失控。
一直到他好不容易付出更大的代价,托人走了关系,得知今天那人在滨海那边,而后想方设法的进来,再在人群里一眼看到那张一如既往美丽的面容时,林清墨这些时日压抑在心底的恨意和混杂着的深刻欲望才终于如树根一样密密麻麻的伸展开。
并在其视线不经意地窥见到那人素白的侧颈上方的那一点痕迹时达到顶峰——
“你和谁在一起了?!”林清墨猛地开口质问,连伪装也忘了的,脸色阴沉似墨,话语里沁着森森地寒意:“怪不得……是他——苏青?”
旁边被点到名字的人一顿,表情茫然:“……什、什么?”
林清墨却没关注,只自顾自地道:“你宁愿跟他在一起,也不和我……”
“学长,”荷灯淡淡地打断对方有些神经质的话语,他仍然平静地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清墨看着荷灯这副敷衍到不行的样子,忍不住短促的笑了下。
“荷灯,”林清墨说:“你以为你……”但不等他再说什么说完,从他们上方的广播里就传出开场的通知。
林清墨这次来这场半公开性的聚会着实是亳费了很大的力气,没有额外多余的时间来浪费,因此面对荷灯懒得理人,转身就要离开的身影他也没有办法多加挽留,只能嘴角带着微妙的讽意,皮笑肉不笑地转而和人道别:“……这次时间急,希望下次还能和学弟再多聊几句。”
“嗯。”荷灯这下倒是很认真地应了,他说:“学长,等下见。”
白日里的海浪声阵阵,和太阳一样浓烈,伴随着无数烹饪出的美食的香气一路往前走,林清墨的脚步最后在一间紧闭的包厢门前停下。
带他来的人没有跟着他进去,只在门前叮嘱他:“如果不行的话,就算了吧……不然的话你也知道那个人的性子,事情可能会更糟糕不是?”
“嗯,知道了。”林清墨感激道:“这次多谢你了文浩。”
“都是兄弟,这有什么。”那人笑笑,随后又想到什么,他压低声音对还忐忑不安的林清墨说:“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听说太子妃也在……你话说好点,也许事情就有转机了呢?”
太子妃?
——什么太子妃?
林清墨猝然怔住,没缘由的,一种怪异的紧绷感束在他心口上,他惴惴不安的刚要开口多问清楚一点,陈文浩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赶紧进去。
心跳极速蹦动着,一切不祥的预感在他打开门后,视线绕过一圈端坐的太子党,看清坐在主位边上的人的模样时,化为了实质。
“荷灯……”他喃喃出声。
临海的空旷房间里,明亮且空气清新,柔软的白纱随着海风微微摇动,巨大落地窗外的海波浮动,风景宜美动人,但面对这样的景色,站在门口的人却是脸色发白。
——这怎么可能呢?
直到有人开口提醒后,他才倏的回神,口舌僵硬地说明了来意。
出乎意料的没有遭受什么为难,但其本身的诚意和态度必须拿出来,林清墨谦卑的一位又一位地敬酒过去,其他人略微的喝一口,他就要对应的喝一整杯下去。
等终于到了主位,林清墨的大脑被酒精腐蚀的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但他只强撑的把自己手里的酒杯倒满,言语恭敬地,面上挂满讨好的笑地弯下腰背。
一直以来的顺畅路途终于在最关键的人的身上遇到了滞停的难关。
他所面对的方向的人始终安稳地坐着不动,猜不透的情绪像一座沉闷的山一般难测,林清墨面色惨白的保持着曲身的姿势,到后面连指尖都在发抖。
时间像是被胶水包裹住一样的慢,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以后,林清墨已经都快要站不住的时候,他身前的旁边才有人轻轻地动了动,清脆的一碰撞,椰奶的香味就在一瞬间遮盖住浓重难闻的酒气。
根本不敢抬眼去看,这一杯酒林清墨近乎是灌着的入口,等完全喝完后,他的神智已然是将要趋近于混沌不清的状态,胃里翻山倒海的恶心。
“学长。”
荷灯在背后叫住要转身离开的林清墨,音色柔柔淡淡,又带着点很好听的笑意……但平常着迷他这样语气的人,此刻却如坠冰窟,身体在短时便僵直住。
然后他缓缓地转过身体,就对上那双乌色的眼。
荷灯懒懒的支手托着下巴,朝看来的人半举起杯子,轻轻地笑:“你就喝一杯啊?”
-
到后面荷灯还是多请假了一天后才回到学院上课。
教学楼窗边摇晃的枝叶簌簌,光影碎碎,负责收作业的同学一个接着一个的询问过去,等收到荷灯的时候,荷灯从包里找出作业交给他,对面人小小地整合了一下后,才忽地反应过来的抬头看他,惊讶道:“荷灯你回来了?”
“嗯。”
“你这两天去哪里了?”旁边人好奇地问他,“是不是去玩了?好羡慕你们能请假出去玩的。”
荷灯没说什么,但等听到他后面话里的“你们”,不知怎么的,他一下子就看向前方的一个空座位,接着他便像是随口地问:“还有人请假吗?”
“有啊。”那人回答说:“不就是那个里奈。”
“前面请了好多天了,说是病假,后面回来两天就又请了……谁信啊,什么病能那么久没好?我看她回来的时候也挺好的啊……”
一直到上课的时候,那个空着的座位上都没有人来。
荷灯想到那天女生面上类似于恐惧的表情,等了等,在课间的时候他还是在好友列表里找到对方的聊天号,询问的关心了一句。
在发出消息后,荷灯又看了眼自己上一次和对方聊天的时间,还是在一周以前,而在这之后,对方就失去了所有的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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