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在这里啊?”
荷灯听见声音下意识地就抬眼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程寻一眼,但接着很快,他就又低下眼,没理他。
——是很明显无视。
“……”
程寻干巴巴地站了一会儿,脸色有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可在回想到昨晚一直没得到回应的消息后,他很迅速地就忍住了心里陡升的气,随后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很自然的就坐在荷灯面前的石椅上。
因为现在看上去荷灯不像是会理自己的样子,随意程寻只能另辟蹊径,想办法先找个能打破安静的话题。
“你……”没等程寻说完话,忽地他视线不经意地一落,就看见蹭在荷灯脚边的黑豹,他怔了下,话自然而然就拐了个弯,变成惊疑的问句:“——它怎么在这里?!”
程寻反应激动,但相较于他,荷灯则依然是情绪平淡,在黑豹直起身子趴在他身边时,他还空出了只手,随手揉在其头上。
动作十分的熟练。
“……”
程寻看着荷灯的举动,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又想到什么,所以到最后他还是默默闭上嘴巴,只眼睁睁地看着覆在黑豹头上骨节细长的手……过了几秒后,像是不甘心,程寻憋着气,又开口叫了一声:“小黑。”
被他叫的对象不动,甚至一个眼神也没给他。
程寻啧了声,又道:“小黑,过来!”
“听不懂话是吧——”
荷灯抬眼看他。
程寻本来要再叫,但等荷灯不过轻飘飘地看他一眼,程寻愣了下,张着的嘴就不自觉的慢慢地闭上了。
接着,他又忍不住小声道:“怎、怎么了?”
荷灯这次终于理他了,他目光淡淡地看着人,说:“你在这里干什么?”
“嗯?”
程寻见荷灯终于理自己了,所以也不顾对方说不上好的语气,他原本紧张的表情就松懈下去,重新有一点之前的嚣张来:“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荷灯看他,笑了下,说:“因为你很吵。”
“……”
程寻被荷灯笑得眼前一花,他本能再犟嘴:“我哪里吵了?”
收到新消息的提示音在雨声里响起,荷灯慢悠悠地瞥他一眼,这次没再理他,只自顾自的低头重新去看手机。
空气再静下来了,雨势不减反增。
程寻视线飘到被玉珠乱打碎的湖面,不过极为短暂的时间,他就觉得自己似乎也被纷乱的雨景感染的坐立难安起来。
在四周冰凉的气流里,仿佛有包裹着闷燥的热气的水珠迸溅在程寻身上,又过了几秒,他从位置上站起来,转坐到荷灯的身边。
在换了个位置,加上荷灯没有刻意掩藏,程寻这次不过一偏眼,就可以清晰地看见荷灯是在和谁在发信息。
“——谢闻星不是在开会吗??”
在看清和荷灯聊天的人后,程寻不可控制地震惊道:“那他怎么还和你发消息!”
或许是因为这次程寻坐得离荷灯近了,以至于他惊讶时没克制的大音量更加地响亮,使荷灯不可避免地被他打扰到。
敲完最后一个回复的字符发送完后,荷灯就按掉手机,然后转头看向旁边,程寻蓦地近距离对上荷灯的目光,他的瞳孔在转瞬间放大。
“你到底有什么事?”荷灯问。
虽然他的语气说不上不好,但却是显而易见的冷淡,当程寻回过神,要说什么的时候,他就在荷灯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眼神里渐渐闭上嘴。
嘈杂雨声里,荷灯手机又有清脆的提示音响起,可他这次没打开,而是仍旧微微偏着头,好整以暇地和身边人对视。
程寻也呆,他脑袋一片空白的说不出话,好半天过去后,还是荷灯腿上的猫打破这片沉默。
荷灯把猫抱起来给它顺毛,程寻低头看着荷灯穿梭在雪白长毛里的手指,默了默后,他开口说话:“你……你昨晚有看到我发的消息吗?”
荷灯闻言点头,他没掩藏地承认:“有啊。”
“那你怎么不回我?”
荷灯轻轻嗯了一声,似乎是感到疑惑,等察觉到旁边人紧张的情绪后,他笑了笑,说:“我一定要理你吗?”
“……你还在生气?”
程寻讷讷地看人,荷灯说没有,接着不等他问,荷灯就继续道:“我不是说不找你了吗,你怎么还一直找我?”
“……”
程寻自己也不知道。
等他静了一会儿,他还是硬着话说:“我就爱找不可以吗?”
荷灯偏眼看他。
似乎是被身边人不识趣的执着引起了些许兴趣,于暗淡的天光间,他就这样不说话地打量起程寻。
荷灯看得很仔细,程寻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能反射性的,缓缓地挺直腰背,任由荷灯去看。
直到不算漫长的时间过去后,荷灯才笑笑地收回视线。
“哦,”在被他注视的人紧张得要死的时候,荷灯不怎么认真地回应说:“可以啊。”
很简单的松口了。
程寻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感觉到一点不对劲,于是他呆呆地就去确定地多问一句:“真、真的?”
“真的啊。”荷灯无所谓说:“反正你自己愿意当舔狗就当吧,舔狗自由……难道我还能不让你当吗?”
“?”
程寻脑袋一懵,他道:“舔、舔什么?……”
“等等——谁是舔狗了?!”
程寻猛地反应过来,一下子就提高了音量,脸色阴沉沉的,看起来很可怕,但就算这样荷灯也还是很平静。
他不仅没觉得害怕,在把程寻当做一条狗后,荷灯看着对方生气的模样甚至还觉得对方有点好玩的可爱。
“好吧,那就不是。”荷灯敷衍的回,程寻听了就知道他在糊弄自己,可不等他沉着脸再说什么,荷灯就转开了话题,问:“你不用去找谢闻星吗?”
依照这个还算早的时间段,荷灯不过随意想想就知道程寻决不会在这个天气和时间点里有闲情逸致闲逛,那么对方出现在这里,也就只能是因为有正事要做。
程寻很快的就被荷灯的话转移了注意力,但他顿了下,回神后却不是先回答问题,而是面色更阴,关注点奇特地道:“你很喜欢谢闻星?”
这下倒是轮到荷灯愣了下。
没等他思考对方是怎么想到这里,就听程寻再道:“你喜欢他什么?……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
这话有点意思。
荷灯往身侧多看一眼,好奇道:“比如?”
“比如,”程寻往荷灯的身侧看一眼,“小黑是在他成年的时候,他父亲给他的成年礼物。”
——那个夹在德高望重的国王,与众望所归太子间寂寂无名的存在。
雨声纷乱,宛若玉石落满整片镜面,荷灯的身体后靠在微凉的亭栏上,他微微偏头,听程寻问:“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在级二的时候突然出国吗?”
荷灯看着他,猜:“避难?”
“差不多。”
荷灯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程寻很享受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因此他在讲起这件旁人讳莫如深的秘辛时,格外的有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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