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等他覆上柄干上的手,忽地从他肩上就传来被人重重压下的力道,男生陡然一惊地转过头,就对上那张冷如冰雕的脸。
男生瞪大眼:“部、部长……”
不同于他近乎于惊恐的反应,荷灯在看见身后的人时,只配合的也露出一点惊讶的表情,随后就很自然小声的也叫了声部长。
郑明楚听着他疏离的语气,想到的却是昨晚荷灯在明亮光线里叫自己名字的模样。
也不怎么的亲密,但足够让他梦里都不住地回忆。
“嗯。”淡淡地应了声,郑明楚随口支离了旁边的男生后,才重新垂眼看向还在歪头研究打气机器的荷灯,过了会儿,他从怀里拿出手巾擦了擦手,随后收回去完,他开口问:“喜欢玩这个?”
这是他们今日第一次除了布置任务外的对话。
荷灯没料到他的话,闻言有点迟疑地想了想,点头又摇头地说:“也不是很喜欢……就是觉得好奇。”
“好像有点好玩?”荷灯小小地翘起嘴角说:“感觉用这个东西,能打出那么大的船有点厉害的样子。”
“好。”郑明楚说:“那我教你。”
于话音刚落时,荷灯还没来得及思考一向对自己不假辞色的男生要怎么教自己,下一秒他就被人从身后拥入。
对方身上的冷调香水味带着极强的攻击性将他牢牢包围住,这是一个极其相近的距离,荷灯的后背紧贴在身后人的胸膛上——明明是看起来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但心跳的频率在此刻却格外的热烈。
手掌的温度也是。
在此之前荷灯与对方有过的肢体接触都短暂且不愉快,这样的平和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覆在自己手背上手掌的温热时,荷灯稍愣愣之后,便偏头看向落在自己耳侧的一缕金发。
在日光的照耀下,荷灯这时才发现对方的瞳孔颜色竟不是完全的黑,而是其中带着点墨绿色的奇异颜色。
像是潜藏在绿叶密林间伺机而动的蛇,其所蕴藏的冷静与自持都是为了捕获猎物的需要。
荷灯和他对视几秒,暖热的气息在彼此间缠绵,半晌后他才慢慢地笑了。
比郑明楚今日见他对别人所有的笑都要明艳,好像这才是他真正感到开心的笑一样……而能让荷灯露出这样的笑意的对象也仿佛只有自己能够做到。
“好啊,”荷灯欣然答应下来,这样的轻易,像是他与身后人之间仿似冷战的氛围从没有存在过一般,对于男生主动,不算高超的示好很容易的就接受了,甚至回答的语气也很松快:“这你也会啊?”
他很不认真的夸人:“好厉害啊。”
郑明楚的表面始终淡淡。
但荷灯却听到对方陡然间加快的怦然心跳。
他的动作的确是有点错误。
在拥有一个沉默寡言的教导者后,荷灯没怎么用力,全是跟随着身后人的动作去寻找看似简单,实则很需要技巧的着力点。
随着对方轻轻松松的几下按压,摊成餐布样的橡皮套很快就显出些微的轮廓出来。
看着这样显著的成果,荷灯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郑明楚全程都没怎么开过口,只凭动作让荷灯领悟,在他再陪同的试了几下,见荷灯也渐渐掌握了要点后,他便直起身放开手,站在旁边看他自己一个人慢慢尝试。
荷灯很快就学会了这项新的技能。
在他凭着自己的能力独自往干瘪的橡皮套内打了许多气后,很快就又觉得累的不玩了,把这项工作交回原本负责的男生手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的浓云多了点,遮掩住本来晴朗的天空,而空气间的闷热依旧。
这是即将要下暴雨的前奏。
这时候下山要按原路返回的话时间太长,很有可能来不及的在半路面临暴雨倾盆的糗况,因此郑明楚在思考后便让正在这片区域的人往离回去相反的方向继续往上走。
“沿着山道一直走,最前面有一栋房屋可以让我们暂时避雨,”郑明楚和小组的负责人吩咐说:“我已经和那里的人打好了招呼,你去清点好人数,让所有人先离开这里……”
“还差一个人。”负责人面色焦急地说:“刚刚有一个女生要回山下拿工具,但我和下面的负责人问过,他说没有看到她。”
“电话也试着联系过了,”负责人说:“但没打通……”
郑明楚闻言一顿,但也很快的就反应过来,他道:“我去找她,你先带着人离开。”
负责人点头答应下来后,立马就转身叫人有秩序地跟着自己撤离,而当郑明楚刚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刚走几步,他就听到后面紧跟着的脚步声。
他转过头,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荷灯。
“你怎么不跟他们走?”郑明楚看着他,表情不是很好看:“要下大雨了。”
荷灯说:“我知道啊。”
“但是我跟他们不是很熟,”荷灯看着他,很不用心地说:“所以更想跟着你。”
郑明楚听着荷灯的话,不由得想到他刚刚在陌生人群里如鱼得水的模样,一点也没看出怕不熟的样子。
他皱着眉刚要说什么,就看到对方的脚步擦着自己而过,比自己走到更前面后转身,歪着头眼神奇怪的看自己一眼。
“还不走吗?”
郑明楚被他看得怔愣,又被荷灯理所应当的问话弄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来,但他并没有在原地呆怔很久,因为很快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人揪住了。
“你好慢,”荷灯抱怨着拉着人走,他说:“你难道不知道要下雨了吗?”
“……”
郑明楚抿着唇没说话,面上的神色看起来仍旧很不好,但还是很轻易被人拉动的离开。
这片树林尤其的大,就算是有大概探查方向也是一个大工程,但好在有两个人相伴,在这格外广阔的天地间就不会显得那么孤单。
或许是因为记得对方在最开始见面时和自己握过手后格外嫌弃的举动,因此荷灯这次并行中只十分规矩的勾着身边人的袖口,直到在不小心被脚下的木枝绊了一下险些摔倒,身边人及时地伸手拉住他,并且像是怕他再不小心这样,在扶好荷灯后郑明楚依然好好地牵住他的手,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在走了不知道多久,两人始终没有看到他们要寻找的人影,等积攒在愈渐厚重的云层里的雨终于漏了下来时,郑明楚才接到负责人的电话说人已经找到了。
豆大的雨滴起初还只是一两颗的砸下来,随着他们脚底下的泥土被大致地打湿后,雨水已经像是织得很密的布一样盖了下来。
在郑明楚正要找附近哪里有可供他们临时避雨的地点时,就感觉到自己手被人拉着晃了晃。
他听到身边人问:“袋子呢?”
郑明楚在离开时还不忘把荷灯今早拎着的袋子随手带上,但袋子的重量着实太过轻,没什么存在感,因此直到听到询问郑明楚才记起来看向自己手里的袋子——
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把伞。
荷灯从里面拿出伞,并在在男生分外诧异的目光中撑开,落下的雨水掉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乱响,伞下的空间是大雨淋漓中唯一的一片可以供人勉强栖息的空间。
郑明楚从荷灯手里接过伞柄,他默了会儿道:“你怎么会带伞?”
这把伞不小,但因为雨太大以及要遮两个男生的原因,所以还是有点不怎么够用,为了躲避顺着伞檐滴落的雨线,荷灯下意识往中心靠了点,被方才冰冷雨点淋湿的肩膀就撞到身边同样潮湿的身体。
在被人揽进怀里的时候,荷灯下意识地朝上方仰起头,看冰冷的水汽在身边人的下颔聚成一小淋清凌凌的水滴,衬得男生本就白的面色显得更加苍白了点。
但包在自己肩头处的手心还带着难得的温热感。
荷灯看着他,在四处哗啦的雨声里小声问:“你们都不看天气预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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