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想起他还在等着考武举,陆旋点头,赞赏道,“好。你能如此勤奋,一定能一举取得功名。”
“谢谢哥。”鲁北平不好意思咧开嘴。
陆旋淡定道:“你接着练剑吧,我先回官驿了。”说完,他转身就走。
鲁北平望着他的背影,眼中茫然:“刚来就走啊?”
陆旋摆摆手,走得头也不回。
鲁北平看了看手中剑,又看了看陆旋的背影,心中感觉一丝古怪,困惑不已。
刚才班先生给哥开门,两人凑那么近,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知晓陆旋住在官驿,鲁北平练完剑自己找了过去,中午索性留在官驿吃了,下午也不见回来。
阿毛见到陆旋的时候已经是黄昏,班贺从官署散了值,才带他去官驿找人。
兴奋过头的阿毛隔了老远就张嘴大喊,班贺摸摸鼻尖,不好意思地出声让他控制控制声量。
阿毛奔过去一头撞上陆旋,仰头双眼瞪得大大的,力求增加话里的可信度:“旋哥,我可想死你了!”
陆旋抬手在他头顶用力揉了揉,揉得他龇牙,才放松力道:“我也想你和你师兄。”
见他看着班贺,阿毛一砸么:“我怎么觉得我是那个添头?”
鲁北平听这话哈哈笑了两声,刚要笑他还算有自知之明,忽然想起早上瞧见那一幕,顿时笑不出来了。经阿毛这一提醒,他才意识到那股怪异的感觉是什么,早上陆旋是不是压根就没打算见他呀!
陆旋一笑,打量阿毛片刻:“我怎么觉得,你长高了。”
阿毛当即挺直腰板,昂起头:“是吧!我也觉得我长高了,追上你指日可待!”
班贺走上前:“长高一点就得意成这样,真长你旋哥那么高,走道还不得鼻孔朝天?”
阿毛竖起手指摇了摇:“这师兄你就错了,鼻孔朝天可就没那么高了。”
陆旋比对眼前两人,原本阿毛在班贺腰那儿,现在已经快到胸口了,再过两年也能看出点男子汉模样了。
“旋哥,你这回留多久呀?师兄说你又升官了,这回升的什么官?”阿毛巴巴等着听喜讯,师兄就知道卖关子,什么都不说,留着让他自己问。
对将士的赏赐已经在回京当日公布,陆续分发下来,各武将在正殿内由皇帝依次下诏升职授勋,此次擢升陆旋为宣武将军。听到这个好消息,阿毛转头看向班贺,有板有眼:“师兄,你得努把力了,旋哥已经升到你上头去了。”
“区区五品官”班贺顿时哭笑不得,升官又不是比赛,谁高谁低又能如何,他还真能爬到头上去不成?
况且升官并非努力即可,还要一个合适的时机。比起努力,时机更重要。
陆旋拍拍阿毛脑袋:“放心,你师兄想要升官容易得很。”
班贺连忙告饶:“你们俩别取笑我了。”
晚饭是回到院子里吃的,闵姑知晓陆旋打了胜仗回来,准备了一大桌好肉好菜,在厨房里忙活得像个陀螺。
班贺在一旁打趣:“这回宫里的庆功宴我可是吃过的,顶真的,没闵姑做得好。”
闵姑羞得满脸通红,偏偏陆旋还在一旁一本正经帮腔,一屋子人笑得前仰后合,气氛温馨和睦,如同一家人。
原本班贺还在为阿毛那句话好笑,两日后,在军器局里视察的班贺接到虞衡司主事慌慌张张的通报,吏部公文下来了。
班贺茫然地回到虞衡司官署,他前一日还入宫见了皇帝,却一点儿风声都没透露。吏部公文无非是升官、调任、贬黜,这回是什么?
看过公文,班贺眉头一皱,又将公文内容仔细看了一遍,官印都在,如假包换。他的反应叫一旁传消息的主事心里犯嘀咕,难不成是坏消息?
主事在一旁偷瞄,看得分明,吏部札付上清楚写着,工部虞衡司郎中班贺以造木火兽有功,擢至工部右侍郎。
班贺合上札付,面上没有喜色,主事嘴里道喜的话生生哽在喉咙里,不敢出口,怕触了这位上司的霉头。
他百思不得其解,真是奇了怪了,还有人升官了不高兴的?
第151章 试探
突如其来的升官让人猝不及防,本该高兴的事,班贺却并未有多大喜悦。放下公文自顾自接着处理公务去了,手头的事抓紧离任前了结理清,不给后人留麻烦。反倒是伍旭、谢缘客等人得知这个消息替他高兴,约着到小院里张罗办一桌酒,好好庆祝一番,比为陆旋庆功还要热闹。
阿毛兴奋得上蹿下跳:“我说怎么着!旋哥升了官又轮到师兄,这回是双喜临门了!我就该去找顾道长,当一个算命的算师去!”
班贺无言以对,这小子有些狗屎运在身上的。
功臣完成了封赏,几日后耿笛与来自其他驻地的将领陆续收到离京指令,陆旋却一直没有得到通知他离京的消息。他虽然并不想那么快返回叙州,但这样没有明确指令的情况,也让人心生疑窦。
班贺猜测,皇帝对他另有安排,陆旋也只能静候消息。无论如何,既来之则安之。
果不其然,不日皇帝的单独召见便来了。
在殿内接受陆旋拜见,皇帝唤人给他赐了座,开门见山:“平江侯将你的功劳告知朕,你此次功劳不小,朕给你在京城赏赐一座府邸如何?”
陆旋未曾料想皇帝所说的竟然是这件事,片刻怔愣立刻谢恩:“臣谢主隆恩。”
思索片刻,他又抬起头:“陛下赏赐臣宅邸已是莫大的恩赐,但,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赐臣子宅邸以示恩宠并非仅此一例,少有人对这样的赏赐还有要求。陆旋这般直接,赵怀熠称不上不悦,反而有些好奇:“说来听听。”
陆旋说:“臣斗胆,这座宅邸是否能离宫门近些。”
“放肆。你可知道这要求多荒唐?若是朕有意,可以以此治你不轨,谋逆之罪。”赵怀熠不留情面地驳斥,“你以为什么人都能靠近宫门?”
陆旋低下头:“圣上不允,那就当臣失言。”
他虽低了头,语气却没有丝毫变化,有底气得很,赵怀熠有些好笑,心中明白这人不会是包藏祸心之辈,注视他片刻,又问道:“为何想要离宫门近些?”
陆旋坦然说道:“臣听闻,百官朝会天未亮就在宫门外集合,若是住得远的官员,就要起得更早。住得离宫门近些,就可以多睡一会儿。”
赵怀熠面容严肃,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狐疑不定。
要不,让他再说一遍?
这般荒唐不经的理由竟然能堂而皇之说出口,赵怀熠不禁怀疑,此人是当真心无城府不拘小节,还是城府太深故作姿态?
他稍稍坐直了些,仍是严肃:“你敢当着朕的面说这句话,就不怕朕认为你偷懒耍滑,是个投机取巧之人?”
陆旋:“臣不敢妄测圣意。臣本草芥,蒙皇恩浩荡,得以凭军功升迁,获此殊荣更是额外开恩,臣当以身报国,守边护疆,戎马一生尤死不悔。陛下恩典,臣不该妄言,赐宅何处,但凭陛下做主。”
“行了,冠冕堂皇的话不该从你口中说出,别扭。”赵怀熠说道,“这里没有旁人,用不着那一套。尽管直言,但说无妨,朕不会治你的罪。”
陆旋:“是。”
赵怀熠顿了顿,说道:“你在西南时间不短了吧?”
陆旋:“快三年了。”
赵怀熠点点头:“此次征战瞿南,杀了杨蛟一脉,另推宗室子弟为新王,暂时平息瞿南之乱。但瞿南反复无常,一直以来不能得到长久治理,周边属国难免受其影响,是大兖的一块疥疮顽疾。如何治理,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陆旋知晓皇帝特意召见不会那么简单,却也没料到他会询问一个武将治理之法,短暂思索后,回道:“臣一介武夫,大字不识,谈何治理良策?朝中贤良能臣诸多,妙计频出,此等大事,陛下宜与诸大臣商讨。”
听他如此拒绝,赵怀熠语气严厉了些:“朝中大臣如何想,朕自会询问,现在朕想听你的见解,如此推辞,难不成想抗旨不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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