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统三十二年以往不究,天统三十二年以后,凡僧、道,府不得过四十人,州三十人,县二十人。民年非四十以上、女年非五十以上者,不得出家。此事由礼部负责。”
礼部尚书:“唯!”
“再启验僧!禅者问以禅理!讲者问以讲诸经要义!瑜伽教僧试以瑜伽法事!若能精通,方继续为僧,否则,棍三十,驱逐为民!自本年起,三年一验!”
“唯!”
“编制僧籍簿册。簿册上需填写任何僧人之籍贯住处、排行年龄、姓名男女、出家寺院及剃度年月、度牒编号,还需附注父兄及受业师父之姓名。每一处寺庙,都需登录寺宇僧舍数及常住寺产数。”
“此二事由礼部、僧录司、地方僧司相互配合。”
谁都不能拿他的钱!
谁都不可以!
礼部尚书及左、右善世(僧录司长官)连忙行礼:“唯!”
一项项事务颁布下去,朝堂这座庞然大物运转了起来。
“至于玉龙寺及其僧人。”
比起之前的顺口说出,老皇帝这一次说得十分正经。
“逐其僧,废其寺,诸僧革为民,以逃税之罪论处,笞五十,收入半数入官。”
户部尚书脱口而出:“陛下圣明!”
户部尚书摆明立场:“正是该如此判!”
管它什么奸不奸的,他就知道,全砍了那些钱不一定能全部追回,但以逃税之罪论处,一半的钱入国库啊!
而且,这玉龙寺还是私自营业……
——也就是无证经营。
户部尚书眼睛亮得几乎要闪瞎人眼了。
私自营业!这罚款可是翻倍的!
老皇帝又道:“情节严重者,没为官妓,籍属教坊。”
老御史想了想家中闺女,到底没泄气,只问:“何为情节严重?”
“逃税多者。”
——也就是被点花牌点得最多的那一拨。
老御史眼睛一亮,用比户部尚书更高昂的声音,更热烈的感情:“陛下圣明!!!”
朝堂上好多人眼睛都亮了。
官妓的官,是官家的官,不是官员的官。只要向官府打的申请能通过,都能使用官妓。
酒楼可以招官妓来劝酒卖酒,文会可以招官妓来歌舞吟诗,私邸可以招官妓侍于左右宴游。那他们家人也可……
老皇帝继续:“余下之民,只需补足税收,受完笞刑即可。”
至于那些贵妇人,他一个字也没提。
后面就没有了。
满朝文武适时应声:“陛下圣明!”
接下来,就是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的环节,老皇帝又处理了一部分政事,等到下朝,迫不及待把清河公主和季岁叫到武英殿中,几乎是气急败坏:“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清河!尤其是你!”
老皇帝恼怒:“那个什么什么丞相是怎么回事!你一个大姑娘家怎么可以去做那种事情!”
一个念头跳出来,老皇帝脸色煞白:“你莫非真的对窦青有何非分之想!”
这一声叫惊天动地,清河公主本来正心虚地低头搅弄手指,一听到这话,猛然抬头,差点闪了脖子:“爹!窦丞相都七十七岁了!”
老皇帝沉浸进自己的思绪里,越想越是这样。
——不然你玩什么角色扮演!
老古董不懂什么叫三次元不要碰瓷二次元,只顾着痛心疾首地重复:“是啊!闺女,他都七十七岁了!”
清河公主:“……”
清河公主觉得自己都快窒息了,连忙道:“爹,你想多了。事到如今,女儿便告诉你罢。”
老皇帝:“你说。”
“我确实是与季岁婚前行了契约,因为我不想嫁人,但爹你不可能同意我不出嫁,而季岁他不在乎女儿是不是出去荒唐,女儿就嫁他了。”
“哦,各玩各的。”老皇帝点点头,他突然反应过来,皱了眉:“朕那个丢失了的外孙女?”
——皇帝平日里也不会动不动就“朕”,他们常用“我”“吾”,但一旦严肃起来,一旦把什么事情当正事对待,“朕”字就会脱口而出。
他看向季岁,眯起眼睛:“不会是你和你前妻生的吧?”
季岁还没说话,清河公主突然好似特别生气地说:“爹!你说什么呢!那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爹你去打仗了不知道孩子是不是我的,我自己还不知道我有无怀孕?”
清河公主说到动情之处,潸然泪下:“她自襁褓里就丢失了,季郎找了她三十多年,我亦时常打听孩子下落,爹你是看在眼里的,难道还有假?”
老皇帝还是警觉:“有人说,你们成亲后就未同过房。”
清河公主:“……其实我和季郎一开始是野合,发现怀上了,季郎就找你提亲了。”
季岁诡异地沉默了。
老皇帝十分震惊:“季岁?野合?他不嫌弃地上脏?”
“……”清河公主挽住季岁手臂,娇羞地靠过去,依偎着他:“爱能止吐。”
老皇帝:“……”
季岁:“……”
季岁:“……的确是这样,陛下。”
老皇帝:“那你们婚后怎么不……”
清河公主没想到老皇帝脑子反应那么快,当场卡壳。
反而是季岁……他闭了闭眼,语气坚定:“臣丢失了女儿后,难以再与女子行房!”
老皇帝松了一口气:“噢,是外孙女就好,原来只是你不行了。”
想起清河公主之前气到哭出来,老皇帝自觉理亏,又是赏赐宝物,又是答应她好几件事用来哄人,这才让其开心起来。
问到了心里答案,老皇帝拿起笔:“行了,你们契约婚姻就契约婚姻吧。”
……反正吃亏的不是他闺女。
“你们可以走了。”
“是!爹爹/陛下,女儿/臣告退。”
老皇帝批改奏章低头那一瞬间,完全错过了亲闺女如蒙大赦的表情。
*
出了宫门,清河公主瞥了季岁一眼:“你自己小心一点。”
季岁沉默几息,拱手:“多谢公主。”
清河公主挑眉:“谢什么,各取所需。”
转身,自己上了马车,也不等季岁,那车子就要启行了。
季岁突然上前,撩开帘子:“我预备过段时间自请出京,为一地知州。”
他说:“待我将祈儿救出,过几日,我会以我个人名义,请那许烟杪入府赴宴,询问我那女儿的事情,公主到时可否先行避开。”
清河公主疑惑地看他一眼,点头。
马车缓缓驶走。
季岁转身回了宫中。
老皇帝惊讶:“你怎么又回来了?”
季岁:“陛下可记得那《女诫》。”
老皇帝摩挲了一下笔杆,突然“啊呀”了一声:“我就说我忘了甚么,那《女诫》作者还在锦衣卫的牢里呢!”
“这倒无妨。陛下,臣是要说……”
*
许烟杪大为震惊:“太孙要被放出来了!”
来找他炫耀的襄阳公主用力点头,得意:“怎么样!之前什么事你都比我快一步,这个事你不知道吧!”
许烟杪确实不知道。
——八卦系统里的八卦浩如烟海,他也不是每个八卦都能及时发现。
他好奇:“这是怎么做到的?”
襄阳公主咬着拇指指甲组织了一下语言:“我那二姊夫……听闻季公和陛下坐而论道,言说此事不能怪太孙,应当怪那秦贵人不守妇道,又说了一些《女诫》里的观点,总之就是将过错全推在秦贵人身上,陛下就想着在除夕那日将太孙放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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